碎星渊的风裹着星石碎屑,割在脸上像刀片。
林辰站在渊边的悬崖上,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那道正在缓缓旋转的灰色漩涡——漩涡的边缘缠绕着无数道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拴着数十个奄奄一息的玄源阁弟子,他们的生机正顺着锁链,被漩涡中心的传送阵一点点吸走,化作启动阵盘的“星力”。
“监天的克隆体就在下面。”监尘躲在林辰身后,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用弟子的星力当‘钥匙’,只要再吸够三个人的生机,传送阵就能稳定下来,到时候寂灭星的碎片就会顺着漩涡落下来。”
林辰的目光落在漩涡中心的三块黑色阵盘上,阵盘的纹路与终末星轨的核心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小,却散发着更浓郁的混沌气息。他能感觉到,阵盘的力量正在与自己体内的混沌本源产生共鸣,每一次共鸣都让他的识海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你说的净化之法,需要靠近阵盘才能用?”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监尘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混沌碎片与阵盘同源,只有在阵盘的力量范围内,才能用‘逆源符’引动碎片自行崩解。”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符纸上的纹路扭曲诡异,与混沌笔记上的记载一致,“这就是逆源符,只要你注入三力,再贴在阵盘中心……”
他的话没说完,林辰突然转身,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眼神冷得像碎星渊的冰:“你以为我没发现吗?你的心跳在加速,指节的白痕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兴奋——你在期待我靠近阵盘。”
监尘的脸色瞬间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露出疯狂的笑容:“不愧是守玉人……可惜,太晚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灰色的精血喷在逆源符上!符纸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光,竟不是冲向阵盘,而是朝着林辰的胸口扑来!黑光中,无数道细小的混沌纹路如蛛网般蔓延,与林辰体内的混沌本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这不是逆源符,是‘引源符’!”林辰的瞳孔骤缩,他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本源正在被强行唤醒,四色纹路中的灰色部分疯狂暴涨,几乎要吞噬其他三色,“你想让我体内的混沌本源失控,成为新的阵眼!”
“答对了!”监尘的身体在黑光中开始变得透明,显然在用自己的神魂催动符纸,“监天说过,你体内的混沌本源才是开启万渊之门的真正钥匙!我们这些克隆体,不过是引你入局的饵!”
黑色符光顺着林辰的经脉疯狂蔓延,他的左眼开始浮现出幽紫色的枭瞳,右眼却被灰色的混沌覆盖,掌心的四色纹路彻底紊乱,三力与混沌本源在体内疯狂冲撞,让他痛得几乎晕厥。
悬崖下方,漩涡中心的阵盘突然爆发出更强的光芒,锁链上的玄源阁弟子瞬间被吸成了干尸!一个穿着黑袍的克隆体从漩涡中缓缓升起,脸上戴着与监天相同的青铜面具,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林辰,欢迎成为寂灭星的‘第一位祭品’。”
“是你?”林辰咬牙抵抗着体内的混沌反噬,他认出这个克隆体的气息——与之前在渊底被消灭的另一个“自己”同源,只是力量更强,显然是克隆体的首领。
“我是监主,所有克隆体的意识集合体。”监主抬手一挥,漩涡中飞出无数道黑色锁链,像毒蛇般缠向林辰的四肢,“放弃抵抗吧,你的混沌本源已经被引源符激活,再过一炷香,你就会彻底成为混沌的一部分,帮我们稳固传送阵。”
锁链缠住林辰的瞬间,他体内的混沌本源彻底失控!灰色光芒冲破皮肤的束缚,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与下方的传送阵遥相呼应!碎星渊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更多的星石碎屑从空中坠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哀悼。
“墨青……”林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想起墨青在渊门的担忧,想起小棠留在界碑上的小花,想起母亲灵溪的笑容,这些温暖的记忆像一道微弱的光,死死抵挡住混沌的吞噬,“我不能……被吞噬……”
他猛地将黑色长剑插进自己的大腿,剧痛让他暂时清醒了一瞬!借着这一瞬的清明,他将仅剩的三力全部注入剑刃,朝着缠在身上的锁链斩去!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但林辰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体内的混沌本源已经占据了上风,他的半边身体开始覆盖上黑色的鳞片,与被污染的渊兽无异。
监主看着他的变化,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没用的,引源符一旦激活,除非你自愿被混沌吞噬,否则只会被两种力量撕扯而死。”
他抬手指向林辰,漩涡中的阵盘再次亮起,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柱从阵盘中心射出,直取林辰的胸口——显然想强行将他拖入阵盘,完成最后的融合。
林辰闭上双眼,识海中,三力与混沌本源的冲撞达到了顶点。就在他即将被混沌彻底吞噬的前一刻,脑海中突然响起小棠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林辰,源初力的本质是唤醒……唤醒万物的守序,也包括自己的。”
唤醒自己的守序……
林辰猛地睁开眼睛,左眼的枭瞳与右眼的混沌突然同时熄灭!他不再抵抗混沌本源,反而任由灰色光芒在体内流淌,只是在流淌的同时,将三力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丝,缠绕在混沌本源之上——不是压制,是引导!
“这是……三力与混沌的共生?”监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林辰的身体周围,灰色的混沌光芒与青、紫、金三色光丝交织,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四色漩涡!漩涡中,守序与混沌不再冲突,反而像阴阳鱼般相互流转,散发出一种既能毁灭又能创造的奇异力量!
“你以为混沌的终点是吞噬吗?”林辰的声音响彻整个碎星渊,带着四色力量的共鸣,“错了,是平衡。”
他抬手一挥,四色漩涡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刃,既不是三力的净化,也不是混沌的毁灭,却带着斩断一切因果的决绝,朝着下方的传送阵斩去!
“不——!”监主发出凄厉的嘶吼,他想操控阵盘抵抗,却发现四色力量竟能同时引动阵盘中的守序与混沌之力,让阵盘彻底失控!
光刃斩在阵盘中心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道极淡的四色光芒扩散开来。光芒所过之处,灰色漩涡像被抚平的水面般缓缓消散,黑色锁链寸寸断裂,连监主的身体都在光芒中化作无数道灰色光点,带着不甘的尖啸彻底湮灭。
碎星渊的震颤停止了,星石碎屑不再坠落,悬崖下方的黑暗中,只剩下被锁链困住的、尚存一丝气息的玄源阁弟子。
林辰站在悬崖边,体内的四色力量缓缓平息,重新凝聚成掌心的四色纹路,只是这一次,灰色部分与其他三色完美融合,再无冲突。他低头看向瘫软在地的监尘——引源符的反噬让他彻底失去了力量,眉心的灰色晶体黯淡无光。
“为什么……”监尘的声音带着绝望,“混沌与守序怎么可能平衡?”
林辰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他掉落在地的混沌笔记,笔记的最后一页,用监天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若守序与混沌能共生,界主的预言便会应验——新的界主,将诞生于平衡之中。”
界主的预言?新的界主?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突然想起界碑上的“渊”字,想起四色漩涡的力量,想起自己体内同时流淌的守序与混沌——难道界主预言的新界主,就是他?
就在这时,碎星渊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墨青从门中踉跄冲出,看到林辰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凝重取代:“林辰,渊门出事了!”
“渊门?”
“界碑上的小花突然枯萎了!”墨青的声音带着焦急,“小棠的残魂消失了,渊门的封印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林辰的脸色瞬间大变。他抬头看向碎星渊的方向,那里的漩涡虽然消失,却留下了一道极淡的空间裂缝,裂缝中传来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与界主同源,却带着混沌的阴冷,像是……界主的残魂被混沌污染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混沌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突然开始扭曲,化作一行新的字:
“新界主的诞生,才是万渊之门真正的钥匙——欢迎回家,我的‘继任者’。”
字迹的末尾,画着一个与界主符号相同的“渊”字,只是“渊”字的最后一笔,缠绕着一道灰色的混沌纹路。
林辰握紧笔记,掌心的四色纹路剧烈发烫。
渊门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小棠的残魂为何会突然消失?
界主的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新的界主吗?
碎星渊的风再次起,带着比之前更冷的寒意,吹动林辰的衣袍,像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预示着一场关乎界主传承、守序与混沌终极平衡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这位刚刚掌控四色力量的“继任者”,似乎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被早已注定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