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穿越北境的冰封带时,舱壁上凝结的冰花突然扭曲成齿轮形状。墨青伸手去碰,冰花瞬间炸开,细小的冰碴溅在他手背上,竟化作灰绿色的影息,顺着毛孔往里钻。
“小心!”阿澈的守序仪突然报警,屏幕上的界标能量指数飙升,“碎界崖的终焉之力在暴走!我们还有十里地,就已经被它的气息锁定了!”
林辰的混沌之力在掌心凝成火焰,烫向墨青手背上的影息:“这破地方比万源谷邪门多了!小棠和影不会出事吧?”
影息被火焰逼退,却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齿轮印,与墨青脖颈的疤痕产生共鸣。墨青忍着麻痒摇头:“影的银线能克制界标之力,小棠的虹芽草生机旺盛,他们应该能撑到我们赶到。”
可他心里清楚,碎界崖作为“界之终”,是界标族群第一次入侵玄源大陆的战场,这里的终焉之力本质是界标族群的“尸气”与玄源大陆的地脉之力碰撞后的残留,比影息更霸道,更难对付。
飞艇在碎界崖边缘迫降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应该是悬崖峭壁的地方,此刻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中翻滚着灰绿色的浓雾,浓雾里时不时伸出无数齿轮手臂,将周围的冰层撕裂、吞噬。崖边的岩石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闪烁着红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而在沟壑对岸的平台上,影的银线织成一张巨网,正死死抵挡着浓雾的侵蚀,网眼处的银线已经发黑、断裂;小棠的青绿藤蔓缠在影的断臂处,为他输送生机,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半块星源母门碎片,碎片上的星轨图案忽明忽暗,显然在对抗终焉之力。
“小棠!影!”林辰的混沌之力化作桥梁,横跨过沟壑,“我们来了!”
墨青紧随其后,源界之力在周身凝成金白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灰绿色浓雾。可刚踏上对岸的平台,脚下的冰层突然炸裂,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齿轮巨爪猛地伸出,抓向他的脚踝!
“是界标守护者!”影的银线及时缠上巨爪,银线中注入矩界雷符的力量,巨爪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这东西是终焉之力凝聚的实体,杀不死,只能暂时压制!”
小棠的青绿藤蔓顺着银线蔓延,虹芽草的生机与雷符之力交织,在巨爪表面炸开一片金光,逼得巨爪暂时缩回沟壑。她趁机对墨青喊道:“墨青哥!最后一块三问石在崖底的‘终焉祭坛’里!但祭坛被终焉之力封印了,我们打不开!”
墨青看向沟壑深处,浓雾中隐约能看到一座黑红色的石台,石台顶端的光芒与他手中的三问石产生强烈共鸣——正是“界之终”的石头!
“我去拿!”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白光芒,“你们守住平台,别让守护者靠近!”
“我跟你去!”林辰的混沌光球炸开,逼退再次探出头的齿轮巨爪,“这破地方邪乎得很,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阿澈立刻道:“我留下帮小棠和影!你们快去快回!”
计划定下,墨青和林辰纵身跃入沟壑。浓雾瞬间将两人吞没,刺骨的寒意夹杂着齿轮转动的锐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墨青的疤痕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心脏附近的灰绿色光点疯狂跳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这雾能放大负面情绪!”林辰的混沌之力在周身凝成火焰墙,“你别被它影响!”
墨青咬紧牙关,源界之力化作金白长鞭,劈开前方的浓雾。鞭子扫过的地方,浓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有玄源大陆的修士,有界标族群的战士,还有一些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第一次入侵中死去的无辜生灵。他们伸出手,发出无声的哀嚎,指甲缝里渗出灰绿色的“空”息。
“这些是终焉之力同化的残魂。”墨青的声音发沉,“别碰他们,会被拖入执念幻境。”
可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浓雾中走出——是父亲!他穿着守序者的铠甲,胸口插着一柄齿轮剑,鲜血染红了衣襟,正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墨青:“阿青,是爹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娘……”
“爹?”墨青的脚步顿住,源界之刃剧烈晃动。
“别信他!”林辰的混沌火焰狠狠砸向父亲的身影,身影瞬间化作雾气,却又在另一侧凝聚成形,变成了母亲的模样,母亲对着墨青流泪:“阿青,娘对不起你,不该把你卷进来……”
“假的!都是假的!”墨青怒吼一声,金白光芒炸开,将父母的身影彻底驱散。可浓雾中又涌出更多的幻象——忘忧镇变成火海,张婶和李叔倒在血泊里,小棠的藤蔓枯萎,影的银线断裂……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在幻象中死去,死状凄惨。
心脏附近的灰绿色光点趁机爆发,一股强烈的毁灭欲涌入墨青的脑海:“杀了他们……只要杀了所有界标,就能守护一切……”
“墨青!醒醒!”林辰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混沌之力带着灼热的温度,“这些都是假的!你要是被迷惑了,才真的会失去一切!”
一拳的剧痛让墨青瞬间清醒。他看着林辰脸上的焦急,又看了看浓雾中不断变换的幻象,突然明白了——终焉之力的真正目的,不是杀死他们,是逼他们动用极端的力量,让源界之力与终焉之力碰撞,彻底引爆碎界崖,让界标族群的“尸气”污染整个北境!
“不能用蛮力。”墨青深吸一口气,源界之力收敛锋芒,化作柔和的金白光芒,“终焉之力是‘死’,那我们就用‘生’来克制它。”
他想起小棠的虹芽草,想起忘忧镇的生机,想起那些值得守护的温暖画面。金白光芒中渐渐融入一丝青绿,这是他从与小棠的羁绊中借来的生机之力。光芒所过之处,浓雾中的人脸渐渐平静下来,灰绿色的“空”息开始消退,露出底下淡淡的金红色——是玄源大陆的地脉之力。
“这招管用!”林辰惊喜道,混沌之力也收敛了毁灭气息,化作柔和的银白光芒,与墨青的金绿光交织,“快!祭坛就在前面!”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浓雾深处看到了终焉祭坛。
祭坛是用黑红色的岩石砌成的,上面刻满了界标族群的齿轮符文,符文中央悬浮着最后一块三问石——通体漆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与“源之始”“人之念”形成鲜明对比。
可祭坛周围,跪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是由无数齿轮和骸骨组成的界标守护者,它的胸口镶嵌着一颗灰绿色的晶体,晶体里裹着一缕极淡的金红色光芒,正是父亲的源钥血残识!
“爹!”墨青的心脏骤然缩紧。
守护者缓缓抬头,齿轮组成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颗燃烧着灰绿色火焰的眼睛,它开口时,声音里混杂着父亲的痛苦和界标的嘶吼:“阿青……别过来……爹已经……成了终焉之力的一部分……”
“我带你出去!”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绿光,“源界契能净化一切!”
“没用的……”守护者的声音带着绝望,“终焉之力是界标的‘根’,只要根还在,就永远除不掉……除非……”
它突然抓起祭坛上的黑色三问石,朝着墨青扔来:“拿着它……去星源母门……源界契不仅能净化……还能……”
话未说完,守护者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胸口的灰绿色晶体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父亲的残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被晶体吞噬!守护者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毁灭欲,它张开巨口,喷出一股灰绿色的光柱,直取墨青的面门!
“墨青!”林辰的混沌之力化作盾牌,死死挡在他身前。光柱撞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盾牌瞬间布满裂痕,林辰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死死支撑着。
墨青接住空中的黑色三问石,三块石头合在一起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界之终”的凹槽亮起,三块石头融合成一块完整的星轨石,石上的星轨图案与星源母门的门框完全吻合!
“星轨石激活了!”墨青的源界之力与星轨石共鸣,金白青绿三色光芒交织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碎界崖的浓雾!
守护者在光柱中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寸寸崩塌,胸口的灰绿色晶体裂开,露出里面父亲最后的残识——一缕金红色的光芒,光芒中裹着半块源钥血玉佩,正是父母的定情信物。
“阿青……照顾好自己……”父亲的声音在光芒中消散。
墨青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片虚无。玉佩在空中化作一道光,融入星轨石,石上的星轨图案瞬间完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碎界崖笼罩其中。
灰绿色的浓雾迅速消退,齿轮守护者彻底崩塌,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北境的地脉。碎界崖的沟壑停止了扩张,裂开的冰层开始缓缓愈合。
林辰瘫坐在地,捂着胸口喘气:“总……总算搞定了……”
墨青握紧手中的星轨石,石上的光芒温暖而平和,让他暂时压下了心脏附近的躁动。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父亲最后没说完的话,“源界契不仅能净化……还能……”后面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崖顶传来小棠的呼喊,声音带着惊慌:“墨青哥!林辰!快上来!阿澈他……”
两人心中一紧,立刻朝着崖顶飞去。
刚踏上平台,就看到阿澈倒在地上,守序仪摔在一旁,屏幕已经碎裂。影的银线缠在他的手腕上,银线发黑,显然是中了界标的毒素。小棠的藤蔓正往他嘴里输送虹芽草的汁液,可阿澈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发紫。
“怎么回事?”墨青冲过去,源界之力探向阿澈的经脉,发现他体内的守序之力正在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吞噬——那力量既不是影息,也不是终焉之力,而是一种带着矩界符文波动的灰绿色气息!
“是矩界的叛徒!”影的声音冰冷,银线指向碎界崖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传送阵残影,“刚才有个穿着矩界长老服饰的人出现,用淬了界标毒素的符纸偷袭了阿澈,然后通过传送阵跑了!”
矩界叛徒?
墨青的心头猛地一跳。父亲曾是矩界的执矩者,母亲的手札里也多次提到矩界,难道矩界内部早就被界标族群渗透了?
“阿澈的情况怎么样?”林辰急道。
小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虹芽草的生机只能暂时压制毒素,可这毒素在吞噬他的守序之力,再这样下去……”
墨青看着阿澈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星轨石,突然做出决定:“立刻回忘忧镇!用星轨石打开星源母门,拿到源界契!只有它能救阿澈!”
可就在这时,阿澈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一半是灰绿色,一半是正常的黑色,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用陌生的声音说:“源界契?你们拿到的,只会是毁灭的钥匙……”
说完,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再次昏迷过去。
墨青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阿澈体内的陌生力量,显然与矩界叛徒有关,而那叛徒提到的“毁灭的钥匙”,难道源界契并非净化之物,而是界标族群设下的最后陷阱?
父亲最后的话,“源界契不仅能净化……还能……”后面到底是“毁灭”,还是其他?
碎界崖的风越来越冷,吹起地上的冰碴,在空中打着旋。墨青握紧星轨石,石上的星轨图案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像在预示着什么。
回忘忧镇的飞艇上,阿澈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守序仪彻底熄灭。墨青看着他苍白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脖颈的疤痕,心脏附近的灰绿色光点正随着星轨石的光芒轻轻跳动,像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星源母门后的源界契,到底是救赎,还是毁灭?
矩界的叛徒是谁?他为什么要偷袭阿澈?
父亲残识最后的未尽之言,藏着怎样的秘密?
飞艇冲破云层,朝着忘忧镇的方向飞去。墨青望着下方逐渐清晰的虹芽草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他有种预感,打开星源母门的那一刻,所有的真相都会揭开,而那真相,或许比任何幻境都要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