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的石壁在渗冷汗。
不是真的汗,是监天的玄源力撞在锁灵阵上,震落的石屑混着水汽,黏在墨青后颈上,凉得像条小蛇。他缩在照影镜后的夹缝里,怀里的归墟匣烫得吓人,骨文在匣面流转,将“欢迎来到棋局中央”那行符号映在石壁上,像个嘲讽的笑脸。
“墨青,别躲了。”监天的声音隔着石壁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归墟匣里藏着界主的‘源初魂核’,你以为凭你能守住?”
源初魂核?!
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墨家手札提过,界主陨落前,将一半源初力凝聚成魂核,藏在“归墟之地”,说是能在万渊之门失衡时重定星轨。他一直以为这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还被墨家先祖藏进了归墟匣!
照影镜突然“嗡”地一声轻颤。镜面残留的微光中,隐约映出暗格外的景象——监天穿着绣满裂渊符的黑袍,青铜面具下的左眼泛着红光,手里提着一柄锯齿状的短刀,刀身还在滴着血,显然刚杀了禁地的守卫。
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左边是穿着墨家长老服饰的傀儡,眼眶里嵌着混沌蚀魂虫的卵囊;右边是个披着源初守护者长袍的虚影,身体由无数灰色雾气组成,正是之前在界碑生门里看到的、戴着监天面具的诡异人影!
“掌玉者、墨家叛徒、源初残魂……”墨青的指尖冰凉,“你把所有能利用的力量都凑齐了?”
“要下棋,自然得有足够的棋子。”监天的声音带着笑意,短刀突然插进石壁,锯齿摩擦石头的声音让人牙酸,“归墟匣的骨文阵,需要墨家血脉和源初力才能打开,你和匣里的魂核,都是我缺一不可的‘棋眼’。”
墨青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佩。玉佩还在发烫,与归墟匣的骨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玉佩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青绿色纹路,竟与小棠的源初力气息一模一样!
“母亲的玉佩……”墨青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镜中人影会突然碎裂——是玉佩里的源初力,克制了那人影体内的混沌纹路!
就在这时,归墟匣突然剧烈震动,匣盖自动弹开一条缝!缝中透出的不是源初魂核的光芒,而是一缕灰色的魂火——与混沌核的本源之火同源,却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缕都要纯净、都要冰冷!
“混沌核的主魂!”墨青失声惊呼。归墟匣里藏的不是源初魂核,是混沌核的主魂!墨家先祖根本不是在守护界主遗产,是在封印混沌核最危险的部分!
“看来你发现了。”监天的笑声带着疯狂,“墨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希望,是毁灭!你父亲、你二叔,还有你,都是帮我看管主魂的‘狱卒’!”
石壁突然被短刀劈开一道裂缝!监天的青铜面具透过裂缝,死死盯着暗格里的墨青,面具下的红光几乎要溢出来:“现在,把主魂给我!”
墨青抱着归墟匣往后缩,却发现后背抵住了照影镜。镜面的微光中,他看到自己的倒影突然变了——倒影的胸口,玉佩的青绿色纹路与归墟匣的灰色魂火交织,竟形成一道四色光带,与林辰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墨青的呼吸一滞。
“这是‘第三魂’的雏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镜面里传来。是林辰!
镜中的倒影缓缓转过身,变成了林辰的模样,右眼的灰色瞳孔里没有混沌纹路,只有清澈的光:“混沌核的主魂、源初魂核的残力、还有你的玄源力,三者融合,就能形成既不属于守序也不属于混沌的第三魂,也是唯一能彻底平衡万渊之门的力量。”
“你才是镜中人影?”墨青又惊又喜。
“一半是我,一半是混沌核的诱惑。”镜中林辰笑了笑,指尖指向归墟匣,“监天以为得到主魂就能掌控混沌,却不知道主魂离开归墟匣,会与门后的‘平衡之力’产生共鸣,到时候不是他掌控主魂,是主魂吞噬他。”
“那该怎么办?”墨青急问。
“用玉佩的源初力引导主魂,让它与你的玄源力融合,形成第三魂。”镜中林辰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记住,平衡不是躲避,是直面所有力量。”
裂缝外传来监天的怒吼,石壁正在被强行砸开!墨青不再犹豫,将胸口的玉佩摘下来,放进归墟匣的缝隙里!
青绿色纹路与灰色魂火接触的瞬间,匣内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墨青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既有源初力的温润,又有混沌核的霸道,还有玄源力的沉稳——三者在他的识海里剧烈碰撞,却没有相互吞噬,反而像找到了归宿,开始以四色纹路的轨迹旋转!
“啊——!”
墨青的身体被光芒包裹,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在重塑。暗格的石壁在光芒中寸寸碎裂,监天和他身后的傀儡、虚影被光芒逼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第三魂……他竟然能形成第三魂!”监天的声音带着恐惧。
墨青缓缓睁开眼睛。左眼是青绿色的源初瞳,右眼是灰色的混沌瞳,掌心的四色纹路比林辰的更加清晰、更加稳定。他能感觉到,自己与万渊之门、与门后的林辰、甚至与混沌核的主魂,都建立了一道无形的联系。
“监天,游戏结束了。”墨青的声音带着两种力量的共鸣,既温和又冰冷。
他抬手一挥,四色光带从掌心飞出,将傀儡和虚影瞬间撕碎!光带缠住监天的短刀,青铜面具在光带中剧烈震颤,面具下传来监天痛苦的嘶吼:“不!我策划了千年,不能输!”
归墟匣里的灰色魂火突然暴涨,顺着光带往监天身上爬去!监天的黑袍被魂火点燃,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墨青掌心的四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明悟: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继任者’……”
魂火彻底吞噬监天的瞬间,他突然扯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与林辰、与镜中人影都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心嵌着一块黑色的晶体,正是混沌核的碎片。
墨青的瞳孔骤缩。监天的脸……为什么和林辰这么像?
就在这时,归墟匣突然自动合上,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墨青的胸口。他的识海里,突然多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万年前,界主创造守序与混沌时,用自己的神魂碎片,制造了三个“容器”:一个承载守序(源初守护者),一个承载混沌(掌玉者),还有一个……承载平衡(守序与混沌的混血)。
而林辰和监天,都是平衡容器的“镜像”。
“原来如此……”墨青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疲惫。林辰不是钥匙,监天不是敌人,他们都是界主用来测试“平衡是否可能”的棋子,而自己,是第三个容器,是界主留下的最后一步棋。
照影镜的镜面突然变得浑浊,像蒙了一层血。镜中闪过无数画面:门后的林辰正在与黑影搏斗,小棠的青绿色光芒越来越弱,万渊之门的缝隙里,有更庞大的阴影正在苏醒……
“门后的黑影不是混沌核的力量。”镜中最后传来林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界主创造世界时,被排斥的‘虚无之力’……”
镜面彻底碎裂。
暗格的废墟外,阳光透过禁地的穹顶照进来,落在墨青身上。他掌心的四色纹路缓缓旋转,胸口的归墟匣印记隐隐发烫。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去万渊之门后,找到林辰和小棠,用第三魂的力量,平衡虚无之力。
可就在他转身走向界碑的方向时,胸口的归墟匣印记突然刺痛!一道黑色的纹路顺着印记爬上他的脖颈,像条小蛇,与他右眼的混沌瞳产生了共鸣。
墨青低头看着掌心的四色纹路,灰色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他真的能掌控第三魂吗?
还是说,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被混沌吞噬的监天?
界碑的方向,青绿色小花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像是在预警。
墨青握紧拳头,继续往前走。无论前方是平衡的终点,还是新的深渊,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是最后一颗棋子。
也是唯一能掀翻棋局的人。
只是他没看到,脖颈上的黑色纹路尽头,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符号——与归墟匣上“棋局中央”的符号,一模一样。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