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与科斯魔冲破硝烟,踏入的并非仅仅是废墟,而是一座由恶意精心构筑的、亵渎生命的祭坛。
越靠近,空气中激荡的能量乱流就越发狂暴,墙壁的震颤也愈发剧烈,仿佛整座基地都在为即将诞生的恐怖之物而战栗。
当他们终于冲破封锁区域,踏入实验室外围的廊道时,眼前的景象即使是对身经百战的他们而言,也堪称骇人。
曾经结构严谨、布满精密仪器的实验室已然化为一片惨烈的废墟。
扭曲的金属梁柱刺破天花板,断裂的线缆如同垂死的蛇群般噼啪闪烁着电火花。
焦黑的地面上遍布着坑洞,凝固的冷却液与不明化学试剂混合着人偶的残肢,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随处可见散落的文件、破碎的玻璃器皿,以及……一些已经无法分辨原本形态的残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破坏。
而在废墟的中央,战斗正达到白热化的高潮。
一个身躯庞大、由无数破碎人偶肢体和扭曲金属强行聚合而成的巨大人偶,正挥舞着它那由无数手臂构成的、如同攻城锤般的巨臂,疯狂地砸向一道灵巧穿梭的绿色身影。
那绿色身影正是梅比乌斯博士。
但此刻的她,与平日那个慵懒、戏谑、带着蛇般冷冽理性的科学家判若两人。
她的绿色长发因高速移动而狂乱飞舞,身上那件白大褂多处破损,沾染着污迹和疑似干涸的血痕。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往日漫不经心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沸腾的怒火。
她的眼中燃烧着翡翠色的凶光,那是属于掠食者的、最原始的杀意。
“死!给我死!!!”
梅比乌斯的尖啸声穿透爆炸的轰鸣,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操纵着绿色的能量蛇影,如同挥舞着无数道锋利的长鞭,疯狂地切割、撕扯着巨大人偶的身体。
每一次攻击都毫无保留,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完全摒弃了防御,仿佛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克莱因……我的克莱因!!你们这些渣滓……竟敢……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而那个巨大人偶,并未急于攻击。
它似乎在……享受。
它那由无数张痛苦面孔拼合而成的头部,正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如同一个扭曲的笑容。
它的一条手臂,由数十条人偶手臂融合而成,正像摆弄玩具一样,轻轻拨弄着地上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破损的、沾满污迹的眼镜。
镜片碎裂,镜腿扭曲,但依稀能认出,那是克莱因的眼镜。
人偶注意到了闯入者。
它那混合了成千上万种声音的合成音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尖锐,反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模仿出来的“温和”与“好奇”:
“啊,梅比乌斯博士,你的‘朋友们’来了。”
它用那“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副破眼镜,举到“眼前”,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看,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恶意的戏谑。
“我们拆解你可爱的小助手时,发现她对你的数据保护程序设置了几重非常……精妙的加密。真是令人赞叹的才能与忠诚。为了‘说服’她交出权限,我们不得不进行了一些……深入的‘交流’。”
它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美好的事情。
“你知道吗?当我们最终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意识到她所保护的数据、她所敬爱的博士,都无法拯救她时……她脸上那绝望又释然的表情,真是……无价的艺术品。比任何崩坏兽的哀嚎都动听。”
梅比乌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身体摇摇欲坠。
人偶将“目光”转向痕,那无数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带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恶毒。
“至于你。”
人偶的声音模仿着布兰卡可能有的温柔语调,却扭曲成最残忍的嘲讽:
“那个叫布兰卡的女人,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从开始,到……结束。她说‘痕会来的’,‘我丈夫会保护我的’……真是天真得可爱。可惜,她的‘英雄’正忙着在外面砍杀一些无关紧要的傀儡呢。”
它的话锋一转,变得极其阴冷:
“知道她最后意识到你不会来救她时,说了什么吗?她说……‘没关系’。”
人偶发出低沉的笑声,“看啊,她到死都在试图原谅你的无能。这份‘善良’,是不是比你的剑刃更让你痛苦万分?”
痕的呼吸骤然停止。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人偶那恶毒的话语在颅内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烙在他的灵魂上。
他握剑的手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混合着无尽悔恨与滔天怒火的痛苦。
人偶似乎还嫌不够,它“看”向科斯魔,声音恢复了那种伪善的“温和”:
“还有你,沉默的少年。你在自责吗?觉得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改变什么?”
它发出一连串轻快的、仿佛风铃般的笑声,却让人遍体生寒。
“别傻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从你们踏入这片战场开始,所有的悲剧就已经注定。你们的努力,你们的挣扎,你们珍视的一切……都只是我们剧本里早已写好的桥段,是为了让最终的毁灭更加……甘美多汁的调味品。”
它缓缓站起身,庞大的躯体投下更深的阴影,那无数张面孔上的表情统一变成了极致的嘲弄与蔑视。
“现在,亲眼见证吧,见证你们所守护的‘人性’——这份软弱、愚蠢、注定被淘汰的情感——是如何将你们所爱之人,一个接一个地,送入地狱的。而我们,将踏着她们的尸骸,构建属于我们的、纯净的新世界。”
“闭嘴!!!!!”
这一次,爆发出怒吼的不仅仅是痕,还有科斯魔!
少年一直压抑的怒火与愧疚,被人偶这彻底否定一切努力与意义的言辞彻底点燃,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痕动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蓄力。
他只是简单地、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乃至残存的生命,都灌注到了那柄重剑之中。
他踏步,前冲!动作快得超出了他身体的极限,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
脚下的碎石在他蹬踏的瞬间化为齑粉!
重剑不再是挥砍,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漆黑的毁灭洪流,笔直地、蛮横地、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撞向了人偶那正在发出亵渎之声的“头颅”!
这一剑,不为胜利,只为复仇!
只为将那污秽的、以他人痛苦为食粮的存在,从这世上彻底抹除!
科斯魔与他并肩,骑枪“永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寒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枪尖直指人偶的核心!
梅比乌斯也发出了泣血般的尖啸,所有散乱的绿色蛇影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紧随其后!
三股力量,代表着三种被践踏到极致的情感,汇成一股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誓要将这亵渎一切的邪恶,烧得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