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像融化的黄金般流淌在边缘街区的小河上,将平静的水面染成一片橘红。
微风拂过,河畔的芦苇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再来!
千劫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像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宁静。
他站在河岸边的巨石上,黑色风衣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脸上的金属面具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面具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
庄姜站在河岸的另一侧,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实则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
他抬头望向千劫,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小河,相同的两个人,以及相同的战斗。
劫哥,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庄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战意在血管中奔涌,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
千劫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正合我意。
他简短地回应道,同时缓缓抬起双手,摆出一个起手式。
话音未落,庄姜的身体骤然绷紧,第三阶基因锁瞬间开启。
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周围的景象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清晰——
每一片飘落的树叶,每一粒飞扬的尘土,甚至是千劫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空气仿佛被抽离,庄姜的身影在黄昏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的拳头裹挟着破空之声,直取千劫胸口,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残影。
来得好!
千劫眼中精光一闪,几乎是本能地抬膝格挡。
他的反应速度同样惊人,肌肉记忆让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防御动作。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沉闷的撞击声在河畔回荡。
千劫的小腿肌肉明显凹陷下去,整个人被这股蛮力推得向后滑行。
他的靴底在泥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碎石和泥土飞溅而起,在夕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哼...
千劫闷哼一声,感受着臂骨传来的震颤。
他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上一次交手时,庄姜的力量还没有这么恐怖,而现在,仅仅是格挡这一拳,就让他整条手臂发麻。
眼见卸力不及,千劫干脆借着余势腾空而起,在空中调整姿态。
夕阳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黑色的风衣在身后展开,宛如浴火的战神降临人间。
庄姜仰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但很快又被昂扬的战意取代。
第三阶基因锁全力运转,庄姜的身体又鼓了起来,肌肉膨胀到夸张的地步。
千劫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右腿如战斧般劈下。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每一分力量都凝聚在那一记下劈中。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刺痛耳膜,仿佛连空间都要被这一腿劈开。
庄姜瞳孔骤缩,第三阶基因锁的力量在体内沸腾,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极限。
他能感觉到千劫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力量。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迎着这致命一击冲了上去。
喝啊——!
庄姜暴喝一声,双拳燃起肉眼可见的气浪。
他的拳头周围空气扭曲,仿佛被高温炙烤。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意志,是他对千劫这位亦师亦友的对手最大的敬意。
他迎着下坠的千劫猛然跃起,拳头与腿影在暮色中轰然相撞。
砰——!
震耳欲聋的爆响炸开一圈气浪,河面被余波掀起三米高的水墙。
无数水滴在空中凝固了一瞬,在夕阳的照射下如同一颗颗悬浮的金色珍珠,然后才哗啦啦地落回河面。
千劫的裤腿寸寸碎裂,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
他整个人像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般倒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勉强控制住身形。
他的靴尖在水面擦出长长的白链,激起的浪花在夕阳下折射出破碎的金光,如同一串散落的钻石。
与此同时,庄姜如同陨石般砸向河岸。
地面在接触的瞬间塌陷成直径五米的蛛网状深坑,扬起的尘土形成小型蘑菇云,久久不散。
他的衣服后背完全碎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血痕,但很快这些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千劫在滑出三十米后终于单膝跪停,面具地裂开一道缝隙。
他伸手摸了摸面具上的裂痕,然后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
整条右腿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纤维在刚才的碰撞中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河对岸的烟尘中,庄姜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仅仅过了几秒钟,随着一阵骨骼复位的声音,他的手臂就恢复如初。
两人隔着破碎的河面对视,水面漂浮着尚未沉底的碎冰,映照着两人同样炽烈的眼神。
千劫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逐渐变得张狂。
他伸手扯掉残破的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这才像话!
千劫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满意。
他站起身,尽管右腿还在颤抖,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庄姜吐掉嘴里的血沫,染血的牙齿在暮色中白得惊心。
他的笑容同样张扬,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喜悦和更深层次的情感。
继续?
他问道,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
夕阳将两人的剪影投在满是裂痕的河岸上,仿佛两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彼此辉映。
晚风卷着硝烟味掠过水面,惊起一群白鹭,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仿佛也被这场战斗的气势所震慑。
千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抬手摆了摆,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欣慰:嘁...不打了,没意思,打不过你。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但眼神依旧明亮如星,没有一丝失败的沮丧。
走到近前,他干脆仰面躺倒在河畔的草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出的白气在渐冷的暮色中格外明显。
庄姜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难得听劫哥认输啊。
他也在千劫身旁躺下,草叶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渐暗的天空,谁都没有说话,但沉默中却流淌着比言语更深的理解。
远处的树丛后,帕朵已经观察了很久。
她棕色的头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猫一样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担忧和好奇的光芒。
见两人真的不再动手,她眼睛一亮,像只灵巧的猫儿般窜了出来。
劫哥!老大!
她小跑着靠近,声音清脆如同铃铛,你们总算打完啦!
千劫侧头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了一声,又转回头继续望着天空。
庄姜则抬起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他的手臂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帕朵在两人身边蹲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水和绷带:我就知道你们又会打成这样。
她动作熟练地帮千劫包扎腿上的伤,嘴里还不停念叨,每次都这么拼命,要是让尼亚姐知道了...
那就别告诉她。再多说一句就把你扔河里!
千劫打断她的话,接过水瓶灌了一大口。
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打湿了衣领,但他毫不在意。
庄姜撑起身子,接过帕朵递来的另一瓶水。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但衣服上的血迹还是让帕朵皱了皱鼻子。
你呀!
他对帕朵说道,声音温和了许多。
变强了。
千劫突然说道,目光投向远处渐渐亮起的街灯,上次,你连三招都接不住。
庄姜摇摇头,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是劫哥手下留情了。
他的声音很真诚,没有半点虚假的谦虚。
千劫嗤笑一声:呵,少来这套。
他转头看向庄姜,眼神认真得几乎有些严厉,你根本没用全力。我能感觉到,你还有余力。
庄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是的,但我不会对朋友用那种力量。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千劫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河畔回荡。
哈....哈.哈哈.....好,有意思!
他伸手拍了拍庄姜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庄姜差点趴下,不过,下次...我要看到你真正的实力!
庄姜也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一定。
帕朵望着两人默契的互动,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利落地收拾好医疗用品,起身时轻轻拍去裙摆上沾染的草屑。
好啦,警察应该快到了。
她歪着头看向庄姜,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庄姜抬手揉了揉帕朵的发顶,柔软的猫耳在他掌心轻轻抖动:放心,已经和黄昏街警局打过招呼了。逐火之蛾的特别行动,他们不会干涉。
否则以方才的动静,恐怕整条街的居民都要被惊动了。
帕朵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随即俏皮地眯起眼睛:那...两位伤员要不要去尝尝新开的餐厅?就在转角处,他家的奶油蘑菇汤可是招牌哦。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像只邀功的小猫。
千劫哼了一声,但还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大半,但走路时还是有些跛。
庄姜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让他可以搭着自己的肩膀。
我没那么脆弱。
千劫嘟囔着,但还是接受了庄姜的帮助。
三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河面恢复了平静,倒映着渐变的天空,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只有岸边那个巨大的坑洞和满地的狼藉,见证着两位强者之间那充满敬意的较量。
劫哥。
走了一段路后,庄姜突然开口,谢谢你之前的指导。
千劫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烦死了!我只是想打架而已!
但庄姜看到了他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微笑,也听到了他声音中那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他知道,这就是千劫表达感情的方式。
帕朵走在两人前面,时不时回头说几句话,棕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