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她醒了!
帕朵惊喜地喊道,声音在废墟间回荡。
她的猫耳因兴奋而竖起,尾巴不自觉地左右摆动,扫起一片灰尘。
庄姜立刻转身走来,战术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从残破天花板漏下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大剑斜背在身后,剑鞘上沾满了紫色的崩坏兽体液,已经干涸成丑陋的痂。
小女孩睁开眼,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与帕朵出奇地相似。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帕朵的猫耳上,没有惊恐,只有一丝好奇。
姐姐...你的耳朵...
小女孩虚弱地伸出手,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帕朵下意识想躲,却被庄姜按住肩膀。
没事的。
他低声道,声音温柔道,就当照顾小女孩的情绪。
小女孩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帕朵的猫耳,突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暖暖的...
帕朵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这一路走了,见过太多的尸体、幸存者、崩坏兽,这场救援任务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还要艰难。
庄姜递来一瓶水和营养剂:慢慢喂她,别着急。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
远处传来队员的呼喊声:西侧商场发现幸存者!需要医疗支援!
庄姜迅速安排:A组继续搜索医院周边,b组跟我来。帕朵,你带着孩子和伤员先回临时集合点。
帕朵点点头,小心地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帕朵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那么脆弱,又那么顽强地跳动着。
临时集合点设在半坍塌的市政厅广场,已经有二十多名幸存者在那里等待。
当帕朵抱着小女孩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先是看到幸存的孩子,然后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帕朵头顶的猫耳和身后不安摆动的尾巴。
又一只怪物...
人群中一个满脸油污的中年男子低声说,声音却故意大到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角扭曲成一个丑陋的笑容。
帕朵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但她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向医疗帐篷。
她能感觉到背后刺人的目光,像无数把无形的刀子在切割她的皮肤。
看啊,那些怪物现在装成救世主了。
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人冷笑道,他怀里抱着一个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小女孩,要是他们早点来,我的安娜也许还活着。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那些怪物一伙的?
一个肥胖妇女尖声附和,她的手臂上缠着脏兮兮的绷带,为什么只有他们有能力对抗那些怪物?
帕朵加快脚步,尾巴紧紧贴在背上。
她能听到更多恶毒的言论从人群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帐篷里,爱莉希雅正在为一位老人包扎伤口。
她的粉色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明亮,仿佛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啊啦,我们的小帕朵捡到宝贝了呢~?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说,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体温正常,真是坚强的孩子。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暂时冲淡了帕朵心中的阴霾。
爱莉姐,老大他们又去商场了,说可能还有幸存者。
帕朵小声汇报,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帐篷外聚集的人群。
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在她背上。
爱莉希雅的笑容淡了些:?别在意那些目光哦,他们只是太害怕了~?
但她眼中的光芒却暗了下来,帕朵知道她也在为外面的言论感到愤怒。
下午三点,庄姜带领的队伍带回了八名幸存者,救援队的规模扩大到了三十多人。
广场上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幸存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指向救援队员的方向,尤其是帕朵。
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婴儿啜泣,我丈夫昨天还活着...如果我们能再坚持一天...
那些穿制服的人都有特殊能力。
一个满脸烟灰的男人阴沉地说,他们明明可以轻松杀死那些怪物,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庄姜敏锐地察觉到这股暗流,他命令队员加强警戒,同时加快撤离准备。
就在他走向帕朵时,街角突然传来混凝土崩塌的巨响。
三只战车级崩坏兽冲破废墟,庞大的身躯碾过残破的车辆,直奔人群而来。
它们甲壳上的紫色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复眼中倒映着惊恐的人群。
退后!
庄姜厉声喝道,同时身形一闪已挡在崩坏兽前。
他的大剑出鞘,剑身上暗红纹路如同血管般脉动。
帕朵迅速将小女孩塞给爱莉希雅,抽出双刀准备迎战,却被庄姜一个眼神制止。
只见庄姜身形如电,大剑在空中划出猩红轨迹。
第一只崩坏兽的头颅飞起,紫色体液喷溅;
第二只被他侧身一脚踹中腹部,甲壳碎裂的声音如同雷霆;
第三只刚举起巨钳,就被自上而下的一剑劈成两半。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非人的战斗力震慑。
然后,一个石头砸碎在庄姜脚边。
你们明明这么强!
一个青年从人群中冲出,双眼血红,为什么现在才来?我妹妹昨天还在医院里!她只有十二岁!
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爆发。
人们开始哭喊、咒骂,有人捡起碎石投向救援队。
你们是故意的吗?看着我们死?
那些怪物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那个女孩有猫耳朵!她也是怪物!
一块尖锐的石头突然飞向帕朵,她本能地偏头躲过,但第二块砸中了她的肩膀。
疼痛让她闷哼一声,小女孩在爱莉希雅怀里吓得大哭。
庄姜的眼神瞬间冰冷。
他瞬间想到了之前的世界里,人们的恶意,这一路他一直在忍,现在他彻底忍不住了。
他一步跨到帕朵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周身气势骤然爆发。
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包括救援队员——都感到一阵窒息,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
几个投掷石块的人直接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我们跨越三百公里死亡地带来救你们。
庄姜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扫过人群,如同死神在清点名单。
我的队员几天没合眼,在废墟中翻找每一丝生命迹象。
他指向帕朵怀中的小女孩,这孩子,是你们中谁的女儿?妹妹?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一个人:我们失去了四名队员才打通这条救援路线。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崩坏兽的肚子里。
庄姜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你们,却用石头砸我的队员?
那个瘦高青年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英雄?救世主?
他撕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膛上溃烂的伤口,看看这个!你们的救援来得太晚了!我已经被感染了!
他疯狂地冲向人群,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救人,那就一起死吧!
庄姜眼神一凛,大剑瞬间出鞘。
一道寒光闪过,青年的身体僵在原地,然后缓缓倒下。
他的头滚落到人群中,引起一阵尖叫。
不要试图激怒我。
庄姜冷冷地说,甩去剑上的血,你们对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们。
寂静重新笼罩广场。
帕朵悄悄拉了拉庄姜的袖子:老大...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庄姜低头看她,眼神柔和了些:收拾装备,准备撤离。
他转向爱莉希雅,联系总部,我们需要更多运输机。
爱莉希雅点点头,粉色长发在夕阳下像一团温柔的火焰:?已经联系了哦,三十分钟后到达~?
帕朵走向那个被吓坏的小女孩,蹲下身轻声说:别怕,我们马上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帕朵被石头砸中的肩膀。
痛痛飞走...
小女孩小声说,她的眼睛里有星星般的泪光。
帕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庄姜为什么总是纵容她的任性——
在这崩坏的世界里,能保护一点纯真,就多保护一点吧。
然而,人性的恶意永远不会停歇。
当运输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时,人群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做实验吗?
看那个粉头发的女人,她笑得那么假,肯定有问题。
我宁愿留在这里等死,也不要跟这些怪物走。
庄姜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指挥队员准备撤离。
但帕朵知道,他一定都听见了。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怪物,而是人心深处永远无法满足的恶意与猜忌。
当第一架运输机降落在广场上时,一个老太太突然冲出来,死死抱住帕朵的腿:把我的孙子还给我!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帕朵的肉里,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帕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尾巴不安地摆动。
庄姜走过来,轻轻但坚决地将老太太拉开:您的孙子在昨天的袭击中已经遇难了。我们找到他时,已经太晚了。
老太太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骗子!你们这些骗子!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刺向帕朵,把我的孙子还给我!
刀光一闪,庄姜的剑已经抵在老太太的咽喉。
老人的手颤抖着,小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登机。
庄姜简短地命令道,眼神比极地寒冰还要冷。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发出任何声音。
帕朵抱着小女孩走向运输机,她能感觉到背后无数充满恨意的目光。
但小女孩温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有勇气继续前进。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也许这就是他们战斗的全部意义——保护那一点点尚未被污染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