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缓缓抬起头死死的看着庄姜,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颤动,如同清晨的露珠悬在花瓣边缘,欲坠未坠。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当她想起视频中庄姜对终焉之律者的描述——
七个最强战士与终焉律者交锋便折损两人,连她的恋人凯文拼尽全力也只能让那怪物宕机二十四小时——
血色顿时从她脸上褪去。
她下意识攥紧了实验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救不了所有人...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难道就凭现在的你,就能战胜那个终焉律者吗?
庄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从未认真想过终焉律者的事情。
他打开三阶基因锁,尝试模拟各种手段,最后他发现,对上终焉之律者,胜率为零,他沉默了。
最终他低头凝视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那双手曾经握剑如臂使指,此刻却在灯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实验室的排气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衬得他的沉默愈发沉重。
抱歉...
最终他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现在的我...做不到。甚至面对后续的几位律者...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听见这话的梅脑海中突然出现里凯文独自伫立在废墟中的身影,而一旁的自己,早已死去多时。
想到这,她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猛地转身,单薄的肩膀在白色实验服下轻轻抽动,像秋日芦苇在寒风中摇曳。
实验室的玻璃窗映出她模糊的侧影,隐约可见她用手背狠狠抹过眼角。
帕朵不自觉地抱紧了庄姜的手臂,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绷紧如铁。
猫耳少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臂膀上,梅用手背快速抹去眼角的泪水,那动作带着几分倔强。
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台冰冷的边缘,那触感让她想起极地的寒冰。
是我失态了。
她努力扬起嘴角,看了一眼旁边的抱着庄姜的帕朵,随后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庄姜的目光穿过实验室的玻璃墙,落在远处飘渺的云层上。
冷白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切割出锐利的阴影,仿佛刀刻的伤痕。
没关系。
他的回应轻得像一声叹息,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
现在的你...
梅犹豫地咬住下唇,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比起终焉之战时的凯文,谁更强?
庄姜闭上眼睛。刹那间,记忆中凯文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而来——
人为崩落状态下,那个男人每一剑都能撕裂空间,冰霜之力转瞬冻结千里山河。
那种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我离那时的他...还有不小的距离。
庄姜苦笑着摇头,指节因用力握拳而泛白,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如蚯蚓。
帕朵的猫耳倏地竖起,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从未想过,那个总在先前看起来呆呆的凯文,未来竟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或许...
庄姜的声音突然飘忽起来,像是梦呓,只有达到四阶基因锁初期,才能与人为崩落状态的凯文抗衡。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梦呓,但是如果我有了心灵之光...说不定。
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学者本能瞬间压过了悲伤:心灵之光?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科学家特有的求知欲。
基因锁的资料你应该看完了吧?
庄姜反问道,目光重新聚焦。
梅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作为严谨的物理学家,她本能地对这些超常理论持保留态度,但仍认真点头:有些概念确实...超出了现有科学框架。
庄姜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维度:那是生命本质的跃迁...灵魂与肉体的完美共鸣。
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没有心灵之光的四阶强者,终究困在物理法则之内。但一旦觉醒...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能够逆转熵增定律,改写物质与能量的基本规则。他们的攻击可以撕裂苍穹,焚尽大地,甚至在大气层中制造永恒的空洞...
梅的眼睛渐渐亮起科学家特有的光芒,白大褂下摆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摆动: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物理体系...但如果这种力量真实存在...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们是不是真的能战胜终焉?
也许需要四阶高级才能彻底终结崩坏。
庄姜沉重地点头,随即声音变得艰涩,但四阶初级有心魔劫...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渡过。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从量子之海里回来,他开始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基因锁会顺理成章地开启,力量会水到渠成地增长,能轻松拯救所有英桀。
直到今天梅的话彻底粉碎了这个幻想——他不过是个比英桀们稍强些的普通人罢了。
老大...
帕朵心疼地抚上他的脸庞,温暖的掌心贴着紧绷的肌肤。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眉间的皱褶,仿佛要抚平所有痛苦。
庄姜望向帕朵的眼神突然充满痛楚。
在少女澄澈的瞳孔里,他看见了自己自大的倒影——
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守护一切的誓言,如今看来是如此可笑。
追击帝王级崩坏兽帕凡提时,被它各种戏耍,不正是对他狂妄自大的最好讽刺吗?
近来他愈发得意忘形,战斗时不再全力以赴,将生死对决视同儿戏。
可悲的是,他那日渐膨胀的傲慢,早已远远超出了实际的能力。
这份失衡的力量与心境,正将他推向危险的深渊。
谢谢,今天你的话,让我清醒的明白。
庄姜看向梅,神情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原来...现在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一旁听见这话的帕朵,她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抱住庄姜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就像暴风雨中孤立无援的树。
不是这样的...
她小声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老大已经救了很多人了...
梅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搭在庄姜的另一边肩膀上。
我们都还在努力。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这就够了。
谢谢......
庄姜的眼神变得清澈了,痛苦、狂妄、自大、也从眼底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