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市的夜空原本宁静如常,繁星点缀着深蓝色的天幕,城市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虚假的安宁。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大多数市民沉浸在睡梦中,无人预料到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
希黛是被一阵奇怪的嗡鸣声惊醒的。
作为一名急诊科护士,她习惯了在夜间保持警觉。
那声音像是某种高频震动,穿透耳膜直达大脑深处,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向外望去——长空市的夜空依然平静,只有远处几栋高楼的灯光孤独地亮着。
错觉吗?她喃喃自语,正准备回到床上,突然,一道刺目的紫光划破天际。
那不是闪电。闪电不会如此缓慢地蔓延,不会像有生命般在天际游走,更不会在划过的轨迹上留下紫色的残影。
希黛瞪大眼睛,看着那道紫光逐渐凝聚成形——那是一条龙,一条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龙形生物。
那...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响彻整个长空市。
那不是自然界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声音,它像是千万个灵魂同时发出的尖啸,又像是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哀鸣。
窗户玻璃瞬间爆裂,希黛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膜传来剧痛。
一头未知的龙型崩坏兽在天空翱翔。
整个长空市的电力系统在龙啸声中瘫痪,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城市。
希黛挣扎着爬起来,借着窗外诡异的紫色光芒,她看到街对面的公寓楼里,人们纷纷惊醒,惊慌失措地跑到窗前。
然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抱住头部,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他的皮肤开始泛出病态的紫色,血管在皮下扭曲变形,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他的妻子惊恐地想要扶住他,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
不到十秒钟,那个曾经是丈夫、父亲的男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眼睛泛着紫光,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手指扭曲成爪状。
丧尸...希黛脑海中闪过这个电影中的词汇,仿佛某种远古记忆被唤醒。
她看着对面楼层的窗户一个接一个地映出同样的恐怖场景——人类在尖叫中变异,成为没有理智的杀戮机器。
城市警报姗姗来迟地响起,却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爆炸声淹没。
希黛抓起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所有信号都已中断。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僵住了——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和低沉的、不属于人类的喘息。
医院那边呢?她突然想到值夜班的同事。作为急诊科护士,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救人。
希黛深吸一口气,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颤抖着拨通了医院的固定电话。
忙音。只有无尽的忙音。
窗外,紫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希黛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巨龙的完整形态终于显现。
那条巨龙展开双翼,足以遮蔽半个城市的阴影投射在地面上。
它的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崩坏能的紫光,长尾扫过之处,高楼如积木般倒塌。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六只呈环形排列的紫色瞳孔,每一只都像是一个独立的宇宙,蕴含着无尽的毁灭欲望。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房间中炸开,厚重的门板在巨力冲击下轰然碎裂。
木屑四溅间,希黛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模糊的黑影。
她的脖颈刚刚转动,身体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股野蛮的力量狠狠扑倒在地。
后脑勺撞击地面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殆尽。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尖锐的疼痛从颈动脉处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正迅速浸透她的衣领。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希黛的思绪异常清晰。
她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绝望与不甘在心头翻涌,化作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原来...这就是末日啊...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的视野。
此时千羽学园内,那声龙啸撕裂夜空时,凯文正在做一个关于夏天的梦。
梦里阳光灿烂,他和梅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蝉鸣声像一首永不完结的协奏曲。
梅的白裙子被风吹起一角,她伸手按住时露出的微笑,比任何运动都更让凯文着迷。
然后世界崩塌了。
那声音像是千万块玻璃同时碎裂,又像是远古巨兽挣脱枷锁的怒吼。
凯文从床上弹起来时,额头撞到了上铺的床板。
他捂着前额,听见宿舍玻璃窗在声波中震颤,书桌上的水杯突然炸裂,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什么鬼——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被水浸湿的脚底传来刺痛。
窗外,长空市的夜空正被某种蓝紫色的光芒浸染,如同极光般扭曲蠕动。
凯文拉开窗帘的瞬间,呼吸凝固在胸腔。一条龙正在城市上空盘旋。
那不是神话中鳞爪飞扬的东方龙,而是一头违背所有生物学的怪物。
它修长的身躯由某种晶体构成,在月光下折射出诡谲的虹彩。
只见那条巨龙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巨口,此刻正对着月亮发出第二声咆哮。
声浪掀翻了对面楼顶的广告牌。
凯文下意识后退,小腿撞到床沿。他的手机从枕头下滑出,屏幕自动亮起——凌晨3:30,无信号。
这个名字像电流般穿过他的大脑。
梅住在隔壁女生宿舍,此刻应该还在熟睡。
凯文抓起外套冲出门时,走廊里已经有几个惊醒的同学。
他们脸上还带着睡意,有人揉着眼睛问:厕所炸了吗?
凯文没有回答。
他撞开消防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
二楼拐角处的窗户映出外面的景象——街道上腾起数道紫火,有什么东西正在阴影中蠕动。
女生宿舍楼下的铁门居然敞开着。
值班室空无一人,登记簿翻倒在桌上。
凯文冲上三楼时,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尖叫,随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心跳如鼓,在305室门前刹住脚步。
梅!开门!他用力拍打门板,指节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用力。
门内传来物体倒塌的声响,然后是光脚跑动的啪嗒声。
门开了一条缝。梅苍白的脸出现在缝隙里,她的黑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在看清凯文的瞬间,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也看见了?梅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凯文点头,注意到梅已经换好了便于行动的牛仔裤和运动鞋。
她总是这样,永远比他快一步。舍管不见了,楼下门开着。我觉得...我们得离开。
梅转身从床上抓起一个双肩包:我带了急救包、水和压缩饼干。
她停顿了一下,还有实验的药剂。
窗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凯文拉住梅的手腕冲向楼梯,在拐角处与一个跌跌撞撞的女生擦肩而过。
那女生满脸是血,校服胸口有一大片深色痕迹。
救...救我...女生抓住凯文的衣角,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某种蓝色结晶。
梅蹲下身检查时,女生的眼球突然翻白,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
凯文把梅拽到身后。
女生的颈椎发出可怕的脆响,她的头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去,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尖牙。
凯文推着梅冲向一楼。
身后传来衣物撕裂的声音,然后是四肢着地的快速爬行声。
他们撞开大门冲进校园时,凯文瞥见路灯下站着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不,那已经不是人了。
校园中央广场的喷泉还在运作,但喷出的水柱染着诡异的幽光。
凯文和梅沿着灌木丛潜行,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有栋宿舍楼着火了,浓烟裹挟着火星升上天空,在巨龙盘旋的剪影中显得微不足道。
西门。梅压低声音,那里有教职工停车场。
凯文点头,突然按住梅的肩膀。
十米开外,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背对他们站立。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肩胛骨突出得像要刺破制服。
当这个转过身时,凯文看见他的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空洞,蓝色结晶像藤蔓般从伤口蔓延到颈部。
这是什么怪物...梅的呼吸喷在凯文耳畔。
已经成为死士的保安,此时他的鼻子抽动着,突然朝他们的方向猛扑过来。
凯文抄起路边的金属垃圾桶砸过去,撞击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刺耳。
死士被砸得踉跄后退,但立即又扑上来,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消防斧。凯文想起宿舍楼一层的消防柜。
他拉着梅折返,死士在后面穷追不舍。
玻璃碎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更多扭曲的身影从建筑阴影中浮现。
进去!凯文踹开宿舍楼侧门,梅紧随其后。
走廊里弥漫着血腥味,一具无头尸体横在消防柜前。
凯文掰开柜门取出斧头时,第一个死士已经冲进门内。
斧刃劈开颅骨的声音让凯文胃部抽搐。
黑红色的血液喷溅在墙壁上,死士倒地后还在抽搐。
梅从尸体上跨过时,凯文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还有六个。梅指着窗外。凯文握紧斧柄,掌心渗出汗水。
他想起上周生物课上解剖的青蛙,当时梅利落地剪开脊椎时,他差点吐在实验台上。
现在他劈开了曾经是人类的头颅。
第二个死士从窗口爬进来时,凯文注意到它穿着化学系的实验服。
它的左脸已经结晶化,蓝色脉络在皮肤下蠕动。斧头卡在它的锁骨处拔不出来,第三个死士趁机扑向梅。
梅从背包抽出实验室用的钢尺,精准地刺入死士的眼窝。
黑血溅在她的镜片上,她连眨眼都没眨。
凯文终于拔出斧头,将第三个死士拦腰砍断。
奇怪的是,这些怪物没有内脏,只有一团团紫色粘稠物。
他们突破包围冲进停车场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晨曦中,长空市的天际线正在崩塌。远处的高楼像积木般倾倒,巨龙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地停着车,有几辆还在冒烟。
那辆!梅指向角落里的灰色越野车。
车主倒在驾驶座外,钥匙还插在门上。
凯文把尸体拖开时,发现这是个微胖的中年,他的肚子被剖开,内脏却不翼而飞。
引擎轰鸣声引来更多死士。
凯文倒车时撞飞了两个扑上来的怪物,挡风玻璃上糊满蓝色黏液。
梅摇下车窗,用钢尺击退一个试图扒车的死士。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像在实验室处理那些危险的化学试剂。
越野车冲出校园西门时,凯文瞥见后视镜里有个巨大的阴影掠过校徽。
那是个三米高的怪物,甲壳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前肢是两把巨大的镰刀。
它轻松斩断了旗杆,大理石基座像豆腐般碎裂。
好可怕的怪物。梅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得去撤离点。
凯文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中央的公交车残骸。
车厢里挤满了蓝色结晶的人形,它们拍打车窗的样子像被困在水族馆的鱼。
后座突然传来巨响,一个长着昆虫节肢的崩坏兽落在车顶,它的尾刺穿透铁皮,离凯文的后颈只有寸许。
梅解开安全带探身到后座,将钢尺狠狠砸向尾刺。
钢尺爆出电火花,崩坏兽发出高频尖叫滚落车顶。
凯文趁机踩下油门,轮胎碾过什么柔软的东西,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凯文声音嘶哑。
梅重新系好安全带,她的侧脸在晨光中像尊大理石雕像:
她指向东边,往那开,dEm社地下有避难所。
城市在他们眼前展开地狱绘卷。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还在正常工作,下面堆着被啃噬过的残肢。
一家便利店正在燃烧,货架上的零食包装在高温中扭曲膨胀。
有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小女孩站在路中间,她的右手已经结晶化,正机械地向驶过的车辆挥手。
最让凯文窒息的是天空。巨龙的翼膜遮蔽了半个苍穹,它游动的姿态优雅得令人作呕。
每次振翅都有蓝色光粒洒落,像一场致命的花粉雨。
光粒接触到的建筑表面立即开始结晶化,玻璃幕墙变成巨大的蓝宝石。
别看。梅按住凯文握方向盘的手,看路。
凯文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掐进了掌心。
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裤子上,他却感觉不到疼。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沙沙的杂音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广播:
...未知生物...袭击...所有市民...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
信号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生物的低频嗡鸣。
凯文关掉收音机时,发现梅正盯着前面的路口。
我们还有多久?凯文问。
梅摘下沾血的眼镜擦了擦:按这个感染速度,72小时后整个长空市都会沦陷。
她顿了顿,但我们活不过中午。
越野车碾过一堆碎玻璃,凯文突然猛踩刹车。
前方立交桥已经坍塌,钢筋像巨人扭曲的指骨般刺向天空。
桥下聚集着数十个死士,它们正分食着什么。
听到刹车声,所有怪物同时抬头,红色眼睛在晨雾中像一群萤火虫。
掉头!梅喊道。
凯文挂倒挡时,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小山般的阴影。
那是个五米高的崩坏兽,外形像放大千倍的独角仙,甲壳上布满尖刺。
它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路边的汽车像玩具般被掀翻。
前有死士,后有巨兽。
凯文看向梅,发现她正在包里翻找什么。
抓紧。梅掏出一个试管,里面晃动着银色液体,我数到三,往右打方向盘。
凯文握紧方向盘,汗水滑进眼睛。梅摇下车窗,晨风灌进来吹散她的长发。
死士群开始奔跑,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
巨型崩坏兽低下头,独角对准越野车蓄力。
凯文猛打方向盘的瞬间,梅将试管抛向崩坏兽。
银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接触甲壳的刹那,试剂破碎,爆发出刺目强光。
崩坏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前足胡乱挥舞击碎了旁边的大楼外墙。
越野车冲进狭窄的小巷,后视镜里,崩坏兽撞倒了立交桥残骸,将半数死士压在混凝土下。
梅剧烈喘息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ph03试剂。她扯掉手套扔出窗外,实验室的样品,接触空气会发生爆炸。
凯文想说些什么,但一座垮塌的公寓楼堵住了巷口。
他急刹车,越野车在离废墟半米处停下。
灰尘弥漫中,他们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爬行声。
梅解开安全带:步行吧。
凯文抓起消防斧,斧刃已经卷边。他看向东方,dEm社的玻璃大厦在朝阳中闪闪发光,至少还有三公里。
街角的自动贩卖机突然爆炸,火焰中走出一个两米高的人形生物,它全身覆盖着白色甲壳,面部只有一道发光的裂缝。
又一个怪物...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
凯文握紧她的手。在他们头顶,巨龙的尾巴扫过云层,降下蓝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