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标志着通往大洋彼岸的航道正式进入了预备阶段。乔琳没有沉浸在决定的余韵中,几乎是立刻,她便切换到了执行模式。接受邀请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繁复的准备工作和眼前必须完成的科研任务,如同两座并立的山峰,需要她规划路径,稳步攀登。
她首先制定了一份极其详尽的时间推进表,精确到周,甚至到天。表格清晰地划分为两条主线:一是博士课题核心研究的冲刺计划,目标是确保在出发前,新理论框架的主体构建和关键推导必须完成,达到可以撰写核心论文初稿的程度;二是暑期访问的各项准备工作,包括与史密斯教授团队的初步视频交流、申请材料的准备、签证事宜的了解、以及海外生活必要的信息搜集。
这份计划表被她贴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就是那只青莲马克杯。冰冷的日程与温润的瓷器,构成了她接下来数月生活的背景板。
与史密斯教授团队的视频通话在一周后顺利进行。隔着屏幕,乔琳见到了史密斯教授本人,以及他提到的两位主要负责相关实验的博士后。交流用英语进行,乔琳前期大量的文献阅读和扎实的理论功底此刻发挥了作用,她清晰地阐述了自己模型的核心思想,以及对与他们实验数据可能结合点的初步设想。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提出了几个相当深入的问题,甚至展示了部分未公开的最新数据趋势供她讨论。通话持续了四十分钟,气氛专业而高效。结束时,史密斯教授微笑着再次表达了期待,并让她留意后续官方申请流程的邮件。
挂断视频,乔琳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微微沁出了薄汗。这不是紧张,而是高度专注后的自然反应。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青莲本源似乎在悄然运转,帮助她快速平复因高强度外语交流和学术交锋而略显激昂的心绪。
“表现不错。”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陈景明教授淡淡评价了一句,“对方很务实,是真正想做事情的人。抓住这次机会,把你的理论和他们的实验深度耦合,争取做出点有分量的东西。”
“我会的,教授。”乔琳郑重点头。陈教授的话,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接下来的日子,乔琳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状态。白天,她争分夺秒地推进理论推导和数值模拟,大脑如同超频的处理器,在抽象的数学空间里极速穿梭。晚上,她则处理访问申请的各种表格,撰写研究计划,联系学校相关部门办理手续。她的日程表上,每一项任务后面都被打上了细密的勾,但新的任务又不断添加进来。
能量的消耗达到了新的峰值。她甚至开始在书包里常备高能量的巧克力和饼干,以便在实验间隙或等待程序运行的碎片时间里快速补充。同实验室的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绷紧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气场,默契地减少了不必要的寒暄,为她留出了更专注的空间。
在这片忙碌中,许妍发来的短信成了偶尔的调剂。内容依旧琐碎,有时是抱怨新闻写作课的刁钻题目,有时是分享校园里的趣事。乔琳的回复依旧简短,但在一个深夜,当她写完一段复杂的研究计划,感到精神疲惫时,鬼使神差地多回了一句:“近期在准备一个国际交流项目,会比较忙。”
许妍的回复几乎瞬间抵达:“哇!姐你要出国了吗?太厉害了!去哪里?去多久?” 后面跟了一长串惊叹号和表情符号。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字符,乔琳都能想象出妹妹在那头瞪大眼睛、兴奋不已的样子。她简单地回了地点和时间,没有多说。
“姐你放心忙!我保证不随便打扰你!加油!!” 许妍的回复懂事得让人有些意外。
乔琳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这种来自远方的、纯粹的鼓励,像一丝微甜的清风,短暂地吹散了积累的疲惫。
她知道,最忙碌的阶段才刚刚开始。申请材料能否顺利通过?签证会否遇到波折?出发前的科研进度能否按计划达成?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她心志已定,便无所畏惧。
青荷深植,风雨无惧。既已决定破水远行,便只顾砥砺向前,将根须扎得更深,将茎秆锤炼得更韧,以迎接未知海域的风浪与洗礼。
定策已毕,唯余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