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揉了揉眉心,把这段视频放大。
袖子撩起来一截手腕上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红绳,陈旧的很。
在自己的地盘里她穿的随意了,一条短裤配上她常穿的蓝色工装短袖,笔直小腿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最后一点刺青没入了她的脚踝凹进去的地方,衬得她这个人极清瘦。
曲起一条腿,谢知非放大了那条街的人,看起最近几天的监控。
看到那人几乎完美的避开的所有的监控,压着一顶帽子在若无其事的坐在小马扎上,悠闲得很。
谢知非笑得有些冷了
最后的最后
谢知非大概推算出了江昭来京市的时间
气得笑出声来
谢知非几乎快要忘了这种火发不出去的感觉了
几乎要忘了之所以她能一眼认出来江昭
是因为——
江昭曾经也在雨天给她撑过一把伞
她看上去不好惹的小混蛋样,心确比管钱的甜甜还要细两分。
那时候江昭长得挺高的了,比那时候营养不良又体弱的谢知非高上一个头,谢知非当时痛得只能缩着身体走路,也刚好能看见当时江昭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
江昭这人事事周到力求滴水不漏,会刻意改变自己的习惯,可她忘记了一点。
她不常给人撑伞的。
当然也不会改这个习惯
……
江昭还是没被赶了出来
苏奶奶给她拿了伞,苏奶奶的笑容很和蔼,“小江,抱歉啊,老头子脾气就是这样的。”
苏奶奶择着手上的菜,一头银发被人梳的工工整整。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人不坏的,他年轻的时候可有劲了,是个大英雄啊。”
是她的大英雄
苏奶奶笑起来特别温柔,有种被岁月滋润过的幸福。
“苏奶奶,我能看看你的镯子吗?”
江昭眼睛在老人腕间的那枚花纹繁复的银镯子上面
苏奶奶答应得很快,又没空出手来,江昭帮她把镯子轻轻的取了下来。
江昭的动作很轻,她的手指不留痕迹得在苏奶奶腕上停留了几息。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老张年轻时候送过的小玩意。”
江昭低着头,认真的去看那个银镯子。
其实张爷爷家里的地段不算差,而且这里是寸土寸金的京市,一间两进两出的院子不算小。
至少把房子卖了够几千万,张爷爷见识也广,什么都能说上几句。
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张爷爷在年轻的时候家境应该不算很差。
江昭礼貌的把镯子还了回去,又被苏奶奶以客人为由赶出了厨房。
外面还下着雨,张爷爷披着蓑衣把柴火扶了起来,上面的山又被老人承包了出去付药钱,水电燃气费贵,老人爱零星捡点柴火来烧点水,做做饭。
张爷爷戴着草帽忙了一阵就回来了,偷偷摸摸跑在墙角边上点了根烟。
烟不是市面的任何一种,像是老人家自己做的,张爷爷挑了挑眼睛,给江昭也来了一根。
江昭点烟的姿势很熟练,仿佛做过很多次一样。
“哟,你小子,没想到啊……。”
“还挺熟。”
“你想知道你苏奶奶的病是怎么来的吗?”
老人靠着墙角里慢悠悠的说
江昭想到了刚刚把脉的结果,其实无非就那几种可能。
老人家吐了烟圈,“几个死人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下乡做知青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还不熟,苏奶奶那时候在苏州那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俏姑娘。”
“可惜她的父母不太在意她,给她找了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小混混成亲,那时候哪有什么自由恋爱啊,双方硬是看个100块钱的彩礼看对眼了。”
“那小混混赌啊,又爱喝酒,喝了酒就开始打人,你苏奶奶她不小心流过产,伤了身体,就是这么简单。”
江昭猜的大差不差
只是苏奶奶的身体不止流过一次,也可能不是两次。
江昭想,那时候的医疗虽然落后,但是不至于落下如此严重的病根。
除非根本不是药流或人流
江昭偏了偏头,去看雨水滴答滴答落在远处用缸子养的睡莲。
张爷爷又狠狠吸了一口烟,“那时候嘛,我家里有点小钱,偷偷把苏奶奶带了回来,爹妈不同意啊,我只能自己出来闯闯了。”
老人家尽量把这些说得轻描淡写些,“我舅舅当时做点玉石生意,带我入了行,现在生意不太景气就是这样的。”
“我还些家底,大不了就把这宅子卖了,回苏州再买一座屋子。”老人家说了自己的打算,连着烟蒂被他踩没了。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但是苏奶奶的身体已经不算好了,江昭刚刚已经把出来了。
萦绕在屋子里的药香治标不治本,但这已经是这个老人能给出来的全部的东西了。
饭后,雨没停,江昭拿着苏奶奶给的伞出来了。
老城区的路不好走,一脚深一脚浅的,屋外面还飘着雨。
江昭撑着伞,在口袋里摸了一下,给自己的眼睛滴了两滴,睁开眼睛是漆黑的瞳孔。
江昭一个人慢慢走着,雨势开始变大了,滴答滴答的落在伞面上,那人压着伞,路灯下看不见的脸,只能看见她被打湿的裤脚。
最终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里。
……
这里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场景
处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空调被打到稳定的23度,训练有素的西装人把牌一张张洗开,一叠一叠的筹码被扔到了桌上。
那里的人都狂热的盯着上面的赌盅,这是显然京市最大的地下赌场。
江昭确不是来赌的
或者说,赌的不是钱。
穿过一群狂热的赌徒,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赌桌上,根本没有人来注意这边角落的江昭,只能那边的人在江昭继续下一楼的时候不动声色使了眼色。
“小先生,下面的场可不是这么好去的。”
江昭看着眼前戴着白色手套,全身看似恭敬实则都是警戒。
地下二层的玩法
江昭口袋插着兜,神色从容,眼睛划过后面那人的腰间。
“我来找杜先生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