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岭如同一枚牢牢钉在伐商路线上的铁钉,纹丝不动。关隘之上,孔宣负手而立,五色神光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映照得他宛如天神。
西岐大营连日来愁云惨淡,免战牌高悬,西伯候的葬礼依其言,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草草结束。西岐大营举办葬礼时,孔宣也没按照王命进攻,他接到师尊安排下任务并非全歼西岐,而是阻敌,将这场决定洪荒命运的大战,牢牢掌控在己方设定的节奏里。
朝歌城,人皇宫内。帝辛看着心腹密探传回的消息,脸上阴晴不定,时而欣喜,时而愤怒。
消息不长,只有一句话,“西伯候病逝,孔宣拒绝出战。”
帝辛得知姬昌已死感到高兴,而因为孔宣不听王命,没有趁机进攻西岐大军感到恼怒。不过,他也知道,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何况他也没有能替代孔宣的将领。默默将此事记住,装作不知道,静待时局变化。
金鸡岭,孔宣确实是封神量劫前期一个前所未有的bUG。按照原本的天道轨迹,这位未来的佛母孔雀大明王,此刻应当被西方接引、准提二人看中其跟脚与神通,以圣人之力强行降服,渡去西方,成为坐骑,以此偿还因果,并在此后演绎出“口吞如来”的典故,奠定其佛母尊位。
然而,如今洪荒的因果线混乱。孔宣拜入方丈岛李茶门下,成为根正苗红的茶道二代弟子,修为更是臻至准圣后期,地位尊崇。而西方接引、准提二人,早已投身魔道,与玄门势同水火,自身尚且在暗中搅动风云,躲避天道与玄门的清算,又怎敢在这个关头,主动跳出来对付背景深厚,实力强横的孔宣?那无异于直接与李茶撕破脸,自撅魔道根基。
反观玄门三清,元始天尊座下,所有三代精英弟子,皆已在孔宣的五色神光面前铩羽而归。而二代弟子,十二金仙短暂试探后,就不敢轻易出手了。其天赋神通五色神光太过厉害,非圣之力难以压制。而三清自持身份,岂会放下身段,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小辈”?何况他乃是李茶亲传,元始天尊怎会对其出手,他接封神榜又不是为了天道。
于是,孔宣便成了战场上一个超然存在,一个足以左右封神走向的变数。他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站在那里,西岐的百万大军便寸步难行。
这正是李茶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将孔宣派到金鸡岭,这个在原本命运轨迹中孔宣成名与终结之地,意图再明显不过——为帝辛争取时间。
商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对旧贵族的大清洗,内部人心浮动,根基受损;征西的魔家四将全军覆没,将领折损;东夷人趁火打劫,虽被闻仲击退,但也消耗了国力。若无人阻拦,西岐大军在姜子牙带领和阐教的辅助下,真有可能一鼓作气,兵临朝歌城下。这是李茶绝不愿见到的。他需要帝辛活着,需要商朝维持着与西岐的对峙,直到他布下的所有棋子就位。
掌控金鸡岭,就等于掌控了封神决战的倒计时。战争的主动权,从姜子牙手中,悄悄地转移到了李茶这边。
李茶端坐于方丈岛白玉仙宫内,神念穿透无尽虚空,落在了金鸡岭,落在了朝歌,也落在了那暗流汹涌的洪荒各处。他轻抚着手中的混沌珠,感受着其中愈发完善的世界。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轻声自语。
此次封神量劫,在李茶看来,绝非仅仅是为天庭选拔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那么简单。这更是一个契机,一个将积累万古的恩怨因果一并清算的舞台。他要借此机会,与算计众生的天道(及其代言人鸿钧)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同时,也要将不断侵蚀洪荒的魔道,彻底打回原形,送回它们该去的寂灭之地,永绝后患。
为此,他需要将所有势力都拉入场中。天道的秩序,魔道的诡诈,人道的奋起,地道的沉稳,乃至西方教的旁门……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力量,都必须在这场浩劫中激烈碰撞、充分暴露。唯有如此,他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雷霆万钧之势,拨乱反正,重塑格局,从根本上杜绝后续量劫再次危害洪荒众生。
第一步,利用孔宣掌控金鸡岭,掌握大战节奏,已经顺利完成。这为他后续的布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与战略主动权。
李茶的下一步棋,落在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却拥有着诡异“天赋”的小人物身上。
昆仑山,玉虚宫外。一个身形略显瘦削,面容带着几分精明与郁结的道人,正望着巍峨的宫阙,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他便是申公豹,与姜子牙一同拜入元始天尊门下。
只是,同人不同命。姜子牙资质鲁钝,修为进展缓慢,却偏偏被师尊委以主持封神的重任,赐下打神鞭、杏黄旗,享有无上荣光。而他申公豹,自认聪慧机敏,修行刻苦,每次师尊讲道都认真听讲,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在元始天尊那里,除了能听道之外,竟一点实质的好处都没捞到!法宝、丹药、重任……统统与他无缘。这种鲜明的对比与长期的忽视,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就在他心中怨气要积累到顶点之时,一个神秘人找上了他。那人笼罩在迷雾之中,气息深邃难测,并未表明身份,却似乎对他了如指掌。
“申公豹,你的才华,元始不识,实乃明珠蒙尘。”神秘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姜尚何德何能,可主持封神?你若愿为我办事,我可赐你所需的一切。”
说罢,神秘人挥手间,宝光闪耀!威力强大的飞剑、诡异莫测的法宝、能提升修为的灵丹……大量申公豹梦寐以求的宝物堆砌在他面前。
巨大的诱惑击溃了申公豹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拜伏下去:“愿听尊上差遣!”
得了宝物与指令的申公豹,脱胎换骨一般。他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和独特的“道友请留步”之能,开始主动游走于截教门人之中。截教弟子众多,性情各异,其中不乏对阐教不满、或心思单纯易被蛊惑之辈。申公豹投其所好,或论道交友,或赠宝结缘,不过几十年光景,竟在截教内部编织了一张庞大而复杂的关系网,结交了大量的截教门人。
如今,姜子牙在西岐拜相,高举伐商大旗,正是他申公豹等待已久的时机。他要借助截教的力量,给姜子牙制造无穷的麻烦,他要向元始天尊证明,谁才是更有能力、更应该执掌大权的人!他要在这封神大劫中,搅动风云,博取属于自己的“前程”!
他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那更高棋局上的一枚棋子。他的怨气,他的野心,他的一切行动,都早已被那幕后执棋者——李茶,计算在内。这枚略带口吃的暗子,即将登上舞台,他的“表演”,将会把更多的势力,搅入这场已经失控的封神量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