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想走已经是晚了!
许清辞眼中寒光一闪,知道避无可避。
他当即稳住飞剑,悬浮半空,体内法力瞬间奔腾流转,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严阵以待。
同时,他肩头的小黑鸟也羽毛微炸,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气息传来的方向,
发出示警的低鸣,只是叫了几声,便是被许清辞收入灵兽袋。
“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是无法避免了....
我倒要看看,这主动找上门来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股阴邪之气来得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已迫近!
浓稠如墨的黑气翻滚涌动,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嘶嚎,
所过之处,草木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没有任何交流,更没有半分迟疑,那团黑气在逼近许清辞十丈之内时,骤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由纯粹阴邪能量构成的鬼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当头抓下!
攻势狠辣凌厉,显然是打算一击毙命!
“找死!”
许清辞眼神冰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并未慌乱。
体内澎湃的法力瞬间被引动,他并指如剑,向前猛地一划!
“庚金剑诀,斩!”
一道凝练至极,璀璨夺目的金色剑罡应声而出!
剑罡仅有丈许长短,却散发着无坚不摧,斩破一切的锋锐之气,其光芒之盛,竟将周遭的阴邪黑气都逼退了几分!
这正是他半年来苦修《庚金剑诀》的成果,
虽只是初窥门径,但威力已远超寻常法术!
“嗤....”
金色剑罡与黑色鬼爪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刺耳异响!
那看似凶戾无匹的鬼爪,在至阳至锐的庚金剑罡面前,竟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从中一斩而破,瞬间溃散成漫天飘散的黑烟!
黑气核心处传来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啸,显然受创不轻。
但它并未就此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涌动起来,分化出无数条扭曲的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许清辞,同时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冲击,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许清辞冷哼一声,心若磐石,丝毫不受那精神冲击影响。
他身形在空中灵动腾挪,指尖金色剑芒吞吐不定,或斩或劈,或挑或削,将《庚金剑诀》的凌厉攻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一道剑芒闪过,必有一条乃至数条黑色触手被斩断,净化,化作青烟消散。
他剑指连点,数道细密如雨的金色毫光迸射而出,精准地刺入黑气翻涌的核心区域。
“噗噗噗……”
黑气如同被戳破的气囊,剧烈地扭曲,收缩,其内传出的尖啸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恐惧。
原本浓郁的黑气此刻已变得稀薄黯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许清辞目光冷冽,正准备催动最后一道强力的剑诀,将这诡异的邪物彻底绞杀,净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团濒临溃散的黑气猛地向内一缩,勉强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不断扭曲的虚幻人影。
人影看不出面容,只有两个空洞的位置闪烁着微弱的幽光。
一个艰涩,沙哑,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般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恐与急切,从那虚影中艰难地传出:
“住……住手,饶……饶命,道友……饶命啊!”
许清辞闻言,手上即将迸发的金色剑芒微微一顿,悬停在半空。
“还会说话?”
许清辞并未散去剑诀,而是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看向那团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扭曲黑影。
接着开口问道:“你是何物?敢袭击于我?”
那黑影见许清辞停手,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急忙以那艰涩的声音解释道:
“回道友的话,小女子……小女子本是一道漂泊无依的残魂,浑噩不知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机缘巧合,竟在虚空山一处阴脉节点重新凝聚,诞生了微弱的灵智,并……并侥幸重拾了些许生前破碎的记忆碎片。
自那以后,小女子便依循本能,吸纳阴气,走上了这鬼修之道。”
“鬼修?”许清辞眉头微挑,一道孤魂,竟能自行凝聚灵智,开启修行,倒也算的天降福缘了。
不过这似乎跟自己没关系,便是继续冷声追问,“你既已开启灵智,为何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袭击于我?”
孤魂黑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与急切:“回道友,此事……此事皆因虚望山阴祟被清理一事!
小女子虽为魂体,但自诞生灵智以来,从未主动害过生灵,
反而以山中那些只知杀戮,污染环境的愚昧邪祟,阴魂为食,借此修炼。
前些时日,小女子发现了虚望山邪祟阴物,本想过些时日再吸食。
只是不知何故,就在今日,山中阴祟被大规模清剿,连小女子栖身的阴脉节点也受到波及,近乎枯竭。
这女子不得已离开故地,追寻那毁了我食物的修士。
跟随那气息一直追到这里,方才感应到道友身上纯阳法力,一时……一时昏聩,以为是前来剿灭小女子的修士,
恐惧之下,这才……这才先行出手,冒犯了道友,还望道友明鉴!”
它竭力辩解,试图说明自己并非滥杀无辜的恶灵。
许清辞听完,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冷峻:“哼,你没有昏头,虚望山的事情就是我做的。
只是阴祟之物,本就不该存于阳世,害人扰序,清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有何好报仇的?”
孤魂一滞,不知如何回答。
她也是没想到许清辞回答如此干脆。
“你既自称未曾害人,又以邪祟为食,听起来倒有几分以恶制恶的意思。
但先前直接袭杀于我,叫我如何信你?”许清辞杀机陡然一起。
孤魂连忙道:“道友明鉴,小女子愿以残魂本源起誓,自生灵智以来,绝无害过一个无辜生灵!
小女子所吞噬的,皆是那些灵智未开,只知破坏的邪秽之物,求道友饶小女子一次!”
许清辞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
然而,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果决:
“即便你所言非虚,但你既已对我出手,便要承担出手的后果。
修真界弱肉强食,岂是你说打便打,说停便停,打输了认个错就能了事的?”
他目光锐利如剑,直视那模糊的虚影,反问道:
“试想,若方才交手,落败的是我,我向你求饶认输,你会放过我吗?”
那孤魂黑影闻言,竟几乎没有犹豫,带着一种近乎憨直的坦诚,脱口而出:
“会的,若道友落败求饶,小女子定会放过道友,小女子……小女子只求自保与修行,并不想徒增杀孽!”
“……”
许清辞被她这毫不拐弯的回答噎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无语。
这孤魂的心思,似乎意外的……单纯?
呃,还个憨女鬼!
他摇了摇头,甩开这古怪的念头,不想再与之废话,指尖金光再次凝聚,冷然道:“任你巧舌如簧,袭杀之事实在。
我不会超度往生之法,只能将你彻底打散,归于天地了。”
眼见金色剑芒即将再次落下,那孤魂黑影发出绝望的尖啸,猛地伏低虚影,嘶声喊道:
“不!道友且慢,小女子……小女子愿奉道友为主!
追随左右,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只求道友给小女子一个存续的机会,小女子愿立下魂契,永不背叛!”
许清辞闻言,指尖凝聚的金色剑芒一顿,
立下魂契,这孤魂的话语,倒是让他心中有些微动。
见许清辞态度有所松动,那孤魂黑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趁热打铁,以更加恳切,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语气说道:
“主人明鉴,您仙途远大,神通非凡。
但修真之路遍布荆棘,总有些琐碎杂事,或是需要探查阴秽,不便亲身涉足之处。
有小女子追随左右,虽法力低微,却也愿效犬马之劳,为主人分忧解难!
身边多一个使唤的帮手,总归是方便许多的。”
孤魂也很识趣,连主人都叫上了。
许清辞眉毛一挑,这番话,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两世为人,历经坎坷,深知独木难支的道理。
修仙之路漫长而孤独,若能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处理些杂务,或是充当耳目探听消息,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眼前这孤魂虽为鬼物,但灵智已开,或许在某些方面真有独特用处。
许清辞眼中的杀意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审慎的思索。
只不过还是有顾虑的,那便是忠诚。
许清辞目光深邃,盯着那颤抖的虚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饶你一命,并非不可。
但你要如何保证,日后不会心生反噬,背叛于我?”
孤魂闻言,立刻急切地回应,仿佛早已准备好答案:“主人放心,小女子知晓一种源自上古的‘魂契’之法!
只要主人与小女子缔结此契,小女子残魂本源便将与主人心神相连,生死皆系于主人一念之间!
只需主人动念,无论相隔多远,小女子都会魂飞魄散,绝无反抗之力!
此乃最彻底的掌控之法!”
“哦?魂契?”
许清辞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
这孤魂懂得东西还真不少,先是鬼修之道,现在又是这等玄妙的契约法门,看来其生前或者凝聚灵智后的际遇,并不简单。
“你倒是懂得不少。”
孤魂见许清辞感兴趣,不敢怠慢,连忙将一段复杂而玄奥的法诀信息,通过神识传递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送入许清辞的识海。
“主人,这便是那‘魂契’的缔结法门,请您过目!”
许清辞沉下心神,仔细浏览起这段法诀。
他修行日久,见识不凡,加之性格谨慎,反复推演数遍,确认这法诀本身并无陷阱,
其核心确实在于建立一种绝对的主从联系,将仆从一方的魂源印记交由主人掌控,
一旦仆从背叛,主人确实可以凭借魂源印记轻易将其抹杀。
“法门无误。”许清辞睁开眼,看向那忐忑等待的孤魂虚影,“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
他不再犹豫,当即依照法诀所述,双手结出一个古朴奇异的手印,口中念诵起晦涩的咒文。
同时,他分出一缕精纯的神识之力,混合着一滴指尖逼出的精血,化作一个闪烁着红金两色光芒的微小符文。
那孤魂黑影见状,也立刻配合,
从它虚影的核心处,分离出一缕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其本源气息的黑色魂丝,主动迎向那个红金符文。
两者接触的瞬间,红金符文光芒大盛,瞬间将那缕黑色魂丝吞噬,融合,
最终化作一个更加复杂,仿佛蕴含着生死奥秘的契约印记,“嗖”地一声没入许清辞的眉心,消失不见。
而就在契约印记形成的刹那,许清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眼前这团孤魂黑影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无比紧密,绝对主导的联系。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对方此刻的情绪。
敬畏、臣服,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需他心念一动,便能引动那融入己身的魂源印记,将其彻底湮灭。
魂契,成了!
那孤魂黑影在契约缔结成功的瞬间,虚影似乎都凝实了一丝,它恭敬地伏下身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顺服姿态,颤声道:
“小女子拜见主人,谢主人不杀之恩!”
“不必多礼,平常相处即可。”
许清辞散去指尖剑诀,周身灵光收敛,看着眼前那团依旧有些虚幻,但姿态无比恭顺的黑影,又问道:
“你既已重拾部分记忆,可还记得自己名讳?”
那孤魂黑影微微摇曳,传递过来一道带着几分茫然与否定的意念:
“回主人,生前之名如同隔世云烟,早已模糊不清,也不愿再提及。
如今新生,尚未有名……若主人不弃,还请主人赐名!”
说到后面,语气中已然带了一丝期待。
“取名?”
许清辞摸了摸下巴,目光在这团人形黑气上扫过,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世某些记忆片段,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略带恶趣味的弧度。
他故作沉吟,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在我的故乡,对于你这类存在,人们通常怀有三分敬畏,七分好奇。
而且,还有一个流传甚广,颇为形象……嗯,也算别致的称呼。”
“主人,什么称呼?”
在孤魂期待的目光中,许清辞缓缓吐出两个字:“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