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所在区域,许清辞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的丙十七号小院,而是脚步一转,叩响了隔壁陈十淮小院的禁制。
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陈秋芸那张温婉的面容,手中还沾着些许水珠,似是正在忙碌。
见到许清辞,她脸上立刻浮现出真切的笑意:“许师弟?快请进,十淮刚还在念叨你呢,说你答应今晚过来饮酒的。”
许清辞却站在门口未动,只是含笑从灵兽袋中取出了那只皮毛金黄,仅是在昏睡的金线兔,双手递了过去:“陈师姐,今日运气不错,在金灵山里偶有所获,得了只野味。
想着晚上要与师兄师姐小酌,便拿来添个菜,还望师姐莫要嫌弃。”
陈秋芸的目光落在许清辞手中那团耀眼夺目的金色上,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那竟是一只活生生,只是陷入沉睡的金线兔时,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红唇微张,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
“这……这……这是金线兔?!”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带着一丝颤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许师弟,你……你竟然活捉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整个宗门谁不知道这东西滑溜得跟鬼魅似的,多少筑基前辈都对其束手无策,你这……这才出去大半日……这……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她双手不自觉地又在腰间用力擦了几下,仿佛要确保双手绝对干净,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金线兔。
她捧着这只宗门内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灵物,仿佛捧着什么稀世奇珍,眼中充满了惊叹,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如梦似幻的恍惚。
面对陈秋芸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夸赞,许清辞只是谦和地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师姐过奖了,不过是侥幸而已,恰巧撞上了,算不得真本事。
我还需回院中处理些琐事,暂且告辞,待晚些时候再过来与师兄师姐共饮。”
“好好好!师弟你且去忙!尽管去忙!”
陈秋芸连连点头,她掂了掂手中肥硕异常的金线兔,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师弟放心!这般难遇的灵物,师姐我定当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看家的本事来炮制,绝不辜负了它的名气!
今晚这顿宴席,保管让你和十淮吃得眉开眼笑,赞不绝口!”
“那师弟就静待师姐佳音了。”
许清辞拱手别过,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丙十七号小院。
院内一片静谧,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
他挥手放出寻踪蜂与吞金鼠,两兽今日立下大功,此刻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许清辞微微一笑,毫不吝啬地各自赏赐了一枚极品汇气丹。
两兽顿时发出欢快而满足的轻鸣,小心翼翼地叼着那对它们而言堪称珍宝的丹药,各自寻了熟悉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开始吸收其中精纯的药力。
打发走两兽,许清辞步入静室,开始仔细整理今日所得。
他将那两套质地精美,隐隐有流光闪动的藏青色流云袍取出,指尖拂过光滑冰凉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编织入微的聚灵阵法在缓慢汲取着周遭的灵气。
又将那三十块码放整齐下品灵石,以及三瓶贴着“凝元丹”标签的丹药清点收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枚代表着内门弟子身份,灵气明显更为盎然的崭新身份玉牌,以及那枚刻录着翠微峰洞府详细禁制信息的符牌之上。
心中并无太多激动与波澜,只觉修仙前路愈发清晰,脚步也更为坚定。
他将这些象征着身份转变的物品仔细收起,并未立刻换上那身引人注目的内门服饰,依旧穿着那身外门弟子衣衫,仿佛一切如常,什么也未曾改变。
待到夜幕彻底笼罩山峦,星辰如碎钻般点点缀于深邃的天幕,许清辞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出门,叩响了陈十淮家的禁制。
院门应声而开,一股极其浓郁诱人的烤肉香气混合着数种灵草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腹中馋虫立刻被勾起。
陈十淮洪亮而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传来:“许师弟!你可算来了,酒菜早已备齐,就等你了!快请进,快请进!”
许清辞含笑步入院中。
只见小院石桌上已摆好了几碟色泽诱人、搭配精巧的灵蔬小菜,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白玉托盘,上面盛放着那只已被烤制得恰到好处的金线兔。
此刻金线兔通体色泽金黄透亮,表皮油光发亮,滋滋冒着细微的油泡,浓郁的香气四溢,显然经过了极其用心的烹制,最大限度地锁住了其血肉中充盈的灵气,令人望之便口舌生津。
陈十淮与陈秋芸热情地招呼许清辞在主客位落座。
陈十淮看着他忍不住又竖起大拇指,满脸由衷的佩服与感叹:“许师弟,我是真服了你了!
不声不响,出去一趟就弄来这么个稀罕物,你嫂子刚才还在跟我念叨,说她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不敢相信这真是金线兔!”
陈秋芸也笑着连连点头附和,眼中光彩熠熠:“是啊,许师弟,你这本事,真是这个!”
她说着,也用力竖起了大拇指,“十淮他在这外门待了这么多年,别说亲手抓到,就连根金线兔的毛都没捡回来过呢!
你这可真是……一鸣惊人了!”
许清辞被他们夫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谦逊道:“师兄师姐言重了,当真是运气,纯属运气,不值一提。”
“诶!过分的谦虚可是骄傲啊!”
陈十淮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显然心情极佳。
他转身从屋内抱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表面甚至有些包浆的褐色陶土酒坛,拍开泥封的瞬间,一股更加醇厚馥郁、带着陈年灵果香气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竟隐隐压过了那烤兔肉的浓香,更引人垂涎。
“来来来!今夜良辰,美味当前,岂可无酒?”
陈十淮给三只玉杯都满上那琥珀色、晶莹剔透的酒液,豪爽地率先举起酒杯,朗声道,
“今夜,既是为我夫妇此行顺利归来接风,也是为感谢许师弟带来这千载难逢的金线兔,更是为我们这比邻而居、守望相助的情谊!来,干了这一杯!”
“干!”
许清辞与陈秋芸同时含笑举杯。
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随后三人皆是将杯中那灵气盎然,酒香醇厚的佳酿一饮而尽。
温润的酒液顺喉而下,立刻化作一股温和而强劲的暖流散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夜间的微寒,与口中尚未散去的烤兔肉香交织在一起,使得小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热烈而融洽。
“许师弟,别光喝酒,快,尝尝你嫂子的手艺!这金线兔可得趁热吃才最是鲜美!”
陈十淮热情地指着盘中那色泽金黄诱人的兔肉对许清辞说道。
许清辞含笑点头,明白对方意思,立即拿起手边的玉筷,探向那烤兔最肥美的后腿部位,稳稳地夹起一大块连皮带肉,鲜嫩多汁,油脂微溢的兔肉,从容地送入口中。
牙齿轻合,那经过精心烤制,外皮微脆的肉质几乎入口即化,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鲜香立刻在味蕾间轰然炸开,细腻的肌理间饱含的汁水混合着独特的灵气。
随着缓慢的咀嚼,温和而持续地融入经脉之中,带来一种身心俱足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人间至味。
陈秋芸与陈十淮夫妇二人此刻皆是目不转睛,一脸期待与紧张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最重要的评判。
待到许清辞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陈秋芸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一丝忐忑问道:“许师弟,味道……味道如何?”
许清辞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拖长了音调,沉吟道:“这味道嘛……”
“哎呀,快说啊,许师弟,可急死我了!”
陈十淮果然忍不住,身体前倾,连声催促道。
见吊足了胃口,许清辞这才展颜一笑,满口真诚地夸赞道:“师姐的手艺当真是绝妙无双!
这金线兔本身已是极品,被师姐这般精心烹制,火候恰到好处,调味更是锦上添花,不仅将肉质的鲜嫩肥美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的灵气更是被完美地保留了下来,食之浑身舒泰!
一个字……绝!!”
陈十淮夫妇听闻这毫不吝啬的赞誉,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自豪与欣喜。
陈十淮顺手又给三人的空杯满上灵酒,得意道:“那是自然!你嫂子别的不敢说,这整治灵膳的本事,在我们外门这片儿可是出了名的!
平时啊,都是我来,只有到了大菜,你嫂子才会出手。
来,为我们有口福,接着喝!”
三人遂一边大快朵颐,品尝着这世间难得的美味金线兔和爽口小菜,一边推杯换盏,喝着醇厚的灵酒,交谈也愈发畅快投机起来。
陈十淮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此次外出任务的种种见闻,如何与几头颇为难缠的一阶巅峰妖兽周旋,又如何险之又险地发现了几处隐蔽的灵草生长之地。
许清辞听得十分认真,偶尔也会适当说上几句。
陈秋芸则在一旁娴熟地照应着酒菜,不时微笑着插上几句话,气氛温馨而热烈。
然而,这份和谐融洽的欢宴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酒过三巡,众人谈兴正浓之际,小院外的防护禁制忽然被触动了,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甚至带着几分刻意娇柔的女子呼唤声。
“表姐,表姐夫!你们在家吗?玉儿来看望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