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司总部,战术简报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椭圆形的金属长桌一侧,坐着王平、黄曼和魏子腾;另一侧,则是以行动部负责人秦月为首的三人“破障”行动小组。
洛远山作为协调人,坐在主位。
全息投影屏上,显示着【镜中公寓】的能量分布图、受害者数据分析以及王平带回的关于“逆光者”的模糊线索。
秦月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宣读作战手册:“根据王平顾问带回的情报,目标‘镜中公寓’已被重新评估为甲级下位复合型空间异常,具有高度组织性及潜在的大规模威胁。本次联合行动,代号‘破镜’,首要目标:确认镜像空间内部结构及威胁等级;次要目标:搜寻幸存者,并尝试定位所谓‘逆光者’线索。”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平三人:“行动将严格按照《异常实体接触规范(第七版)》执行。‘破障’小组负责外围警戒、能量抑制及紧急撤离保障。王平顾问,你的共情能力是深入探查的关键,但必须在我们设定的安全阈值内进行,任何意识连接需提前报备并由我方灵能专家监控。魏子腾先生,你提供的非标设备需经过司内安全检测方可使用。黄曼女士,你的医疗支援需配合我方标准流程。”
这一连串条条框框的规定,让魏子腾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嘀咕:“规矩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
黄曼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王平则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感,巡夜司的严谨与他们的野路子风格格格不入。
秦月仿佛没听到魏子腾的抱怨,继续道:“关于‘逆光者’线索,目前缺乏实证支持,优先级暂定为‘待核实’。行动重点仍应放在对镜像空间本体的探查上,避免被未经证实的信息误导,分散资源。”
“我不同意。”王平抬起头,目光直视秦月,“那个警告是前辈用最后残念留下的,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忽略‘逆光者’,我们可能永远触及不到核心,甚至会落入陷阱。”
秦月眼神一寒:“王平顾问,你的个人判断不能凌驾于风险评估之上。巡夜司的行动建立在数据和逻辑基础上,而非……直觉。”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洛远山适时介入,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秦部长,王平小兄弟的独特视角确实值得我们谨慎参考。”
“这样吧,行动方案以‘破障’小组的规范为主框架,但在探查过程中,给予王平团队一定的临机决断权,尤其是在涉及共情感应和特殊线索追踪时。双方需保持紧密沟通,互为犄角。如何?”
这算是折中的方案。秦月沉默片刻,勉强点头:“可以,但一切行动必须以小组安全为最高准则。”
初步的行动计划在略显僵持的气氛中确定下来。目标地点选在了城北一个高档住宅区,那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新的失踪案,能量反应活跃,且环境相对封闭,便于控制。
一小时后,两队人马抵达现场。与城西的老旧公寓不同,这里是现代化的高层住宅,失踪者是一位独居的年轻白领。巡夜司的外勤已经封锁了楼层,气氛肃杀。
“破障”小组的三人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队长是一名神色冷峻、代号“山魈”的壮汉,他迅速指挥队员在公寓内外布设下多频段能量干扰器、空间稳定锚点和灵体探测网,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
另一名代号“灵雀”的女队员则手持一个类似罗盘的精密仪器,不断扫描着环境能量残留,数据实时同步到每个人的战术目镜上。
第三人“铁壁”则守在门口,如同磐石,负责通讯和应急支援。
相比之下,魏子腾则拿着他自己改装过的、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的探测器上蹿下跳,黄曼则用银针和药粉在关键节点布设着带有个人风格的防护法阵。
王平静静地站在那面巨大的、镶嵌在衣柜上的穿衣镜前,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比之前更加清晰和冰冷的空间波动。
“能量读数稳定,空间扭曲度维持在阈值以下,可以开始初步接触。”灵雀报告道,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毫无波澜。
秦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王平顾问,开始吧。注意,意识连接深度不得超过三级,时间限制三分钟。山魈,做好能量抑制准备。”
王平深吸一口气,在这种被严密监控的环境下施展共情力,让他感到有些别扭。但他还是依言将手虚按在镜面上,闭上双眼。
共情力延伸,再次进入那片冰冷的镜像荒原。景象与之前类似,但远处的公寓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散发出的吸力也更强。
他尝试沿着能量流搜寻,同时分出一丝意念,感应着是否存在“逆光者”线索提及的“反射背面”的异常。
突然,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恐惧和绝望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挣扎,似乎来自一个刚刚被卷入不久、意识尚未完全被吞噬的受害者!
“有发现!”王平立刻在通讯中汇报,“三点钟方向,距离约两百个镜像单位,有一个意识相对清醒的被困者!能量特征显示是刚失踪的那个白领!”
秦月的声音立刻响起:“能建立稳定连接吗?尝试获取空间结构信息!”
王平尝试将共情力聚焦,与那股挣扎的意识接触。一瞬间,他共享到了对方的视野——那是一片由无数破碎办公室隔间镜像组成的迷宫,被困者正在其中绝望地奔跑,身后是扭曲蠕动的镜影怪物。
然而,就在连接加深的瞬间,异变陡生!
镜像空间深处,那座公寓虚影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同时,现实世界中,那面穿衣镜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
“警告!空间稳定性急剧下降!镜面通道出现异常活性化!”灵雀的仪器发出刺耳警报!
“王平!立刻断开连接!撤回!”秦月和山魈同时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整面镜子并非破碎脱落,而是如同张开了一张漆黑的大嘴,裂痕中心形成一个旋转的、充满吸力的黑暗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作用在王平身上!同时,站在他侧后方、正准备启动能量抑制装置的“山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塌陷波及,脚下不稳,一同被扯向裂缝!
“平哥!”
“山魈!”
魏子腾和黄曼的惊呼与秦月的厉喝混杂在一起。
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身影,裂缝随即弥合,镜面恢复原状,只留下满屋的死寂和众人惊骇的目光。
第一次联合行动,以最意想不到的、灾难性的方式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