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王平猛地从折叠床上弹坐起来,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意识回归肉体的瞬间,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席卷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右臂处,被“封魂针”暂时冻结的污染印记,此刻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冰块,发出了“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异响!
灰白色的纹路不再仅仅是冰冷和麻木,而是夹杂了一种全新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在内部疯狂冲撞、试图破壳而出的灼热刺痛感!
那感觉,就像是深渊论坛里狂暴的数据风暴,有一部分被强行拖拽、烙印在了他的污染之中!
“平哥!”
“王平!”
小波的惊呼和魏子腾焦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黄曼一个箭步上前,指尖瞬间凝聚起清凉的微光,按在王平的额头和心口,强行稳住他剧烈波动的精神和气血。
“意识回归……但精神海受到剧烈冲击,灵魂链接处有异常数据残留!”黄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敏锐地感知到了王平状态的不对劲,“你接触了什么?!”
王平剧烈地喘息着,努力平复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翻涌——诡异的注册试炼、绝望的拍卖会、恐怖的许愿代价、以及与那庞大数据幽灵惊心动魄的逻辑辩论……最后,是那句如同诅咒又似邀请的“我们会再见的”……
“论坛……深渊论坛……”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它……是活的!一个想‘全知全能’的……数据幽灵!我……我跟它……辩论……”
“辩论?!”魏子腾惊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牵动了腿上的诅咒,痛得他龇牙咧嘴,“你跟那种东西辩论?!你疯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魏子腾腿上那被暂时遏制的黑色诅咒,边缘处那圈微弱的乳白色“守护”光晕,突然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剧烈闪烁起来!
诅咒本身的黑色区域,不再是缓慢侵蚀,而是开始像沸腾的沥青般冒起细小的气泡,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原有阴寒与……某种尖锐电子噪音般的新型污染气息!
“怎么回事?!这诅咒……好像在变异?!”魏子腾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腿。
几乎同时,王平右臂的污染印记也产生了共鸣般的剧痛,灰白色之下,隐隐有幽蓝色的数据流光一闪而过!
“是论坛的力量……残留……通过我的灵魂连接……渗透过来了!”王平忍着剧痛,艰难地说道。他与数据幽灵的那场辩论,看似侥幸脱身,但实际上,他的灵魂乃至与他灵魂连接的污染,都已经被打上了某种来自深渊论坛的“印记”!
黄曼脸色剧变,双手疾点,数根银针带着凌厉的破邪之力刺入魏子腾腿部的要穴,试图稳定异变的诅咒。
但这一次,银针刚刺入,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针尾剧烈震颤,仿佛在抵抗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了规则之力和数据乱码的诡异能量!
“不行!诅咒的本质正在被某种外部力量扭曲和强化!常规手段效果大减!”黄曼的额头渗出细汗,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房间角落那台一直保持加密连接的电脑,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屏幕上没有图像,只有一片雪花般的噪点,以及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的、扭曲的电子合成音:
“错误……逻辑……冲突……意义……无法……定义……”
“数据……溢出……链接……不稳定……”
“掘墓人……答案……我们需要……答案……”
是深渊论坛!是那个数据幽灵“先知”的声音!它竟然能通过王平这个“锚点”,将影响直接渗透到现实世界的安全屋!
“砰!”电脑屏幕在发出一阵刺耳的爆音后,猛地黑屏,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报废了。但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混乱、错位的数据波动,却让每个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王平捂着剧痛的右臂,脑海中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闪过一道亮光!混乱……数据溢出……链接不稳定……这意味着,深渊论坛本身,正因为那个逻辑死循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系统危机!
“机会……”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论坛……现在是最混乱的时候!它的防御机制……可能失效了!”
“你想干什么?!”魏子腾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载!”王平咬牙道,“趁它病,要它命!我们必须趁现在,从论坛混乱的数据库里,抢出我们需要的资料!‘净化之泉’的线索!解除诅咒的方法!还有……关于‘归墟’和‘摇篮’的一切!”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这相当于在一个即将崩溃的巨人身上窃取宝藏,随时可能被崩塌的废墟掩埋!
“可是怎么下载?!电脑都烧了!而且我们的精神连接……”魏子腾急道。
“用我当‘中转站’!”王平指向自己依旧灼痛、残留着数据印记的右臂和灵魂链接,“黄曼,帮我暂时稳定精神,压制污染反噬!魏子腾,告诉我怎么引导……怎么在意识层面进行‘数据抓取’!这是唯一的机会!”
黄曼深深看了王平一眼,没有犹豫:“风险极高,你的灵魂可能被混乱数据流冲垮,或被论坛崩溃的引力捕获。但……值得一试。”她双手结印,更强大的宁静气息笼罩王平,全力为他构筑精神防线。
魏子腾一咬牙,爬过来,语速极快地说道:“意识层面的信息抓取……类似于共情,但目标不是情绪,是‘信息流’!你需要想象自己是一个‘搜索引擎’,明确你的‘关键词’,然后在连接通道存在的瞬间,用意志力强行‘抽取’相关的信息碎片!记住,只抓取核心信息,不要贪多,否则你的脑子会被撑爆!”
王平重重点头,闭上双眼,不顾右臂撕裂般的痛苦和脑海中数据幽灵的低语,将全部意志集中起来。
“净化之泉……鸦之诅咒解法……归墟……摇篮……”
他默念着关键词,同时,放松了对灵魂深处那丝与论坛连接通道的压制——那通道因为论坛的混乱,此刻变得极不稳定,时断时续,充满了乱码和虚空风暴!
“就是现在!”
在王平感受到通道短暂稳定的一个刹那,他猛地将意念化作无形的触手,沿着那条充满危险的数据裂隙,狠狠地“捅”了进去!
瞬间,庞杂、混乱、破碎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脆弱的连接,疯狂涌入他的意识海!
“呃啊啊啊——!”王平发出痛苦的嘶吼,七窍开始渗出鲜血!大脑仿佛要爆炸!
“坚持住!过滤信息!只抓取核心!”魏子腾在一旁焦急地大喊。
黄曼脸色苍白,全力输出,稳固王平即将崩溃的精神壁垒。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王平猛地切断了连接,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但在他意识深处,几个被强行剥离、闪烁着微光的信息碎片,如同救命稻草,被牢牢锁定:
一段关于“被遗忘之湖”入口古老仪式的残缺描述……
几种理论上可能中和“秩序湮灭”类诅咒的禁忌药材名称和大致特征……
还有几份标注着“归墟绝密”、“摇篮计划碎片”的、加密等级极高的文件标题和部分混乱内容……
他们,成功了!在深渊论坛崩溃的前夜,虎口拔牙,抢出了一线生机!
但王平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他的灵魂与那崩溃论坛的联结,似乎更深了……而论坛深处,数据幽灵“先知”在逻辑死循环中的最后挣扎,会带来怎样的余波,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