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安全屋内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连熟睡中小波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辨。
王平右臂的伤口似乎感应到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威胁,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永夜医院的时候,黄曼曾提及这个名字,称其为视“容器”为工具的古老组织。
如今,这个组织的阴影,似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笼罩向这座看似普通的城市。
“具体什么情况?”黄曼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锐利如鹰,锁定在魏子腾身上。
魏子腾指着电脑屏幕上那张布满红点的城市地图,语气凝重:“数据显示,近三个月,确认与‘域’相关的能量波动事件,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百分之二百三十。而且,新出现的‘域’,其规则结构更加复杂、侵略性更强,不像自然形成的执念空间,倒像是……被某种力量‘催生’或‘引导’出来的。”
他调出几份加密的报告摘要:“比如城北废弃纺织厂的‘无尽回廊’,原本只是个简单的鬼打墙传说,但上个月突然升级,变成了一个会吞噬闯入者时间感的可怕迷宫。还有西区那栋烂尾楼里的‘镜中世界’,现在进去的人,据说会被自己的倒影追杀。”
魏子腾放大几个特定区域的红点:“更关键的是能量残留分析。我们在多个新‘域’的入口或核心区域,都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特征鲜明的能量签名——一种带有‘归墟’标记的、用于扭曲和固化现实规则的‘锚定’信号。虽然他们做得很隐蔽,试图伪装成自然现象,但瞒不过我们的高级分析模型。”
他抬起头,看着王平:“这意味着,‘归墟’很可能正在这座城市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实验场’计划。他们利用或制造强烈的执念点,人为地加速、强化甚至创造‘域’,其目的……目前还不明确,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平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一个医院,一个学校,已经让他九死一生。
如果整个城市都开始遍布这种被强化过的怪谈领域,那将是怎样的人间地狱?而妹妹的失踪,如果真与“归墟”或其对手“摇篮”有关,那她身处的环境,恐怕比这些“域”还要危险百倍。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平声音干涩地问。
魏子腾摇了摇头:“‘归墟’的行事动机一直是个谜。有推测说他们想重塑世界规则,有说他们在收集某种特殊能量,也有说他们只是在筛选和测试‘容器’的极限。但不管目的是什么,他们的行为已经对现实世界的稳定构成了严重威胁。‘守夜人’那边最近也焦头烂额,事件多到处理不过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而且,根据一些边缘情报,‘归墟’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可能存在激进派和温和派的分歧。近期这些激进的动作,可能意味着激进派占据了上风。”
安全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敌人不仅强大,而且目的不明,行动莫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王平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决然,“如果‘归墟’在利用这些‘域’做实验,那么调查这些‘域’,或许就能找到他们的线索,了解他们的手段。而且,我也需要在这些实战中,尽快掌握和控制我的力量。”
他看向黄曼和魏子腾:“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魏子腾对于王平的转变有些惊讶,但随即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有魄力!我就知道没看错人!被动防御永远处于劣势,主动侦查才能掌握先机。”
黄曼没有立刻表态,她沉思片刻,问道:“目标?”
魏子腾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很快调出了一份新的档案:“正好,我这里有一个非常适合作为下一个目标——【夜班公交车】。”
他点开档案,屏幕上出现了一辆老式公交车的照片,以及一些零散的新闻报道和目击者口述。
“线路是夜班14路,连接老城区和东郊工业园,午夜至凌晨四点运行。最近两个月,接连发生了几起乘客失踪事件,都是独身乘坐末班车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官方调查结果是意外或离家出走,但幸存者和一些司机提到了一些共同点:车子会莫名开上一条不存在的‘旧三号公路’;车窗外的景色会变成一片浓雾;车上偶尔会出现奇怪的乘客,脸色苍白,不说话,到站就消失。最邪门的是,有司机说曾在后视镜里,看到空座位上突然多出一个人,但回头查看却什么都没有。”
魏子腾指着地图上的公交线路:“这条线路途经好几个老旧的公墓和废弃工厂,本身阴气就重。根据能量监测,近期该区域的异常波动非常活跃,而且……检测到了微弱的‘归墟’锚定信号残留。虽然信号很弱,但结合事件特征,几乎可以确定,‘归墟’插手了这个自然形成的怪谈,并可能正在对其进行‘改造’或‘观察’。”
他看向王平三人:“这个目标有几个好处:其一,事件范围相对固定,只是一辆公交车,便于掌控和撤离;其二,规则似乎与‘空间错位’及‘乘客’存在关联,与你们往昔所经历的类型有所差异,有助于王平积攒经验;其三,亦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若能成功解决此事件,或许能够从中寻觅到有关‘归墟’近期活动模式的直接线索。”
王平看着屏幕上那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公交车照片,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诡异气息。
主动踏入一个已知被“归墟”影响的怪谈,风险无疑巨大。
但正如他所说,坐以待毙只会更加被动。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黄曼。黄曼也正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但最终,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王平下定决心,“就它了。夜班公交车。”
刚刚成立的团队,下一站,将是那辆穿梭于午夜迷雾中的亡灵之车。
而城市的阴影,也随着这个决定,向他们更近地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