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是什么灵丹妙药，吞下去的刹那，凌绡便感到一股热流自四肢百骸流过，原本体内干涸的灵气也瞬间充盈，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
只是那灵气太过浓郁，身体隐隐发出排斥的信号。
凌绡面色苍白，衬得眉心那点朱砂痣如同鲜血一样猩红，她眉头紧蹙，压出一道道锋利的褶，几息过后，她才缓缓抬眸，阔大清亮的眼眸充斥着还未消散的戾气。
少年眼皮一抬，盯着眼前的人，不客气地开口：“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那小男孩生的唇红齿白，项戴璎珞，身穿锦衣，一双桃花似的眼如同沾了水露的葡萄，听凌绡这么问，他双手背在身后，狡黠一笑：“世间仅有一粒的玉霖丹，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效。”
“我救了你哦。”
“你现在还要杀我吗？”
凌绡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缓缓道：“做的不错。”
“不过——”
她拖长声调，垂眸盯着小男孩的脸，下一秒，长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人心险恶，今日就给你上一课。”
男孩瞪大眼睛，满脸讶异，“你怎么这样？”
凌绡手腕翻转，用剑身拍了一下他的脸，语气阴森：“不知道随便在路上救人会出事？”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就当用这玉霖丹买了个教训。”
小男孩若有所思，“可是…在这里，你杀不了我的。”
剑身又拍了拍他的脸，“哟？那正好，我可以直接顺带砍了你全家。”
凌绡刚恐吓完，就见男孩诡异地亮起了眼睛，面上露出一丝期待：“真的？你能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
凌绡默了片刻，“怎么，你要给我带路？”
“你别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呢，杀人，是人头落地，血肉横飞。”
听凌绡这么说，小男孩轻轻眨了眨眼睛，惊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这样一说，杀人也没那么可怕呀。”
凌绡收了剑，淡淡瞥了他一眼。
她就知道，楼衔音这鳖孙，打小就不是好人。
小男孩见她收了剑，又好奇地问道：“你是何人，打哪儿来？姓甚名谁？为何要来这里？”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凌绡没搭理他，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这回是她自己的身体。
她满意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的薄茧，随后拎着小男孩的衣领，把他提溜一圈，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入目是漫山遍野的浅粉色花朵，凌绡不认得这是什么品种的花卉，但想来不是凡品，因为每朵花上都萦绕着轻盈盈的流光。
“我家啊。”
“你家住山里？”
楼衔音摇了摇头，“这是楼家的一处芥子须弥，只有流淌着楼家血脉的人方可进入。”
“我是因为触犯家规，被勒令在此处受罚的。”
所以，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楼衔音被凌绡提溜着，也不挣扎，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芥子须弥，又是一个凌绡没听过的东西。
“怎么出去？”
楼衔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你是魔域的精怪，还是仙洲的修士？”
凌绡啧了一声：“年纪小见识少！吾是弑魂断罪修罗！”
“楼家触犯了罪孽，今日吾弑魂断罪修罗亲自前来，就是要处决尔等！”
“还不快带吾离开此处，吾还能留尔一个全尸！”
楼衔音信以为真，颇有些敬畏道：“如果我带您离开这里，您能不能让我成为修罗大人的部下？”
凌绡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如果尔的表现让吾满意的话。”
听凌绡这么说，小男孩满足地笑了起来，下一秒，就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落下，锋利的匕首被他毫不犹豫地刺入心口。
凌绡只听到一声似瓜果破裂的声响，伴随着甜腻的香味，等再次回过神时，眼前已经变换了画面。
金顶曜日，玉阶连云，雕栏盘螭，玉柱擎天。
完全不像人间所能拥有的华奢，但又不同于仙洲修士居所的缥缈出尘，凌绡一眼看去，只觉得悚然可怖，当奢靡到一定程度时，再往上堆砌的，已经不是金石珠宝，而是人的白骨血肉。
感受到衣角传来的动静，凌绡低头就见小男孩正探究地看着她，不过在她低下头回望过去之后，他顿时露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楼衔音直言不讳：“我还担忧你会被它迷花了眼。”
凌绡冷笑一声，不屑道：“你胆敢小看我，不过是些庸俗不堪的东西罢了！”
说罢，她拍了一下楼衔音的后脑勺：“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见这楼家的贼首，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小男孩刚想说什么，却见他面色突然一变，有些纠结的模样：“我不能和你一道了。”
还未解释，他就往凌绡手里塞了个物件，快声道：“届时我们会再见面的。”
消失前，他笑眼弯弯：“对了，我叫阿鹂，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阿鹂？
凌绡微微挑眉，这是楼衔音在人间的名字？
她低头看掌心的东西，那是一个被各种颜色的丝线缠绕成一颗圆球的饰物，上头没有灵气，凌绡也没有感受到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想了想，凌绡将它塞进了储物袋里。
再看眼前的场景，凌绡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此处肯定不是她和系统产生的幻境，毕竟这里每一处都跟楼衔音紧密相连。
楼衔音的恐惧就在这楼家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期待并兴奋能有人来灭了楼家。
有意思的是，在楼衔音离开之后，凌绡从这里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只有在鬼域中她才感受到过。
究竟是楼衔音的恐惧织就成了鬼域，还是在他幼年时，就已经接触、亦或者进入过鬼域，只是他从未发现过。
不过凌绡也不完全肯定此处就是鬼域，毕竟这里灵气浓郁，跟仙洲中的福地洞天有的一拼，她能在这里正常使用灵气，行动也并未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