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回过神，面色镇定地看着即将来到眼前的少年，只是那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凌傲狂，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但说着说着，裴昭发自内心的好奇起来。
他跟对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少年始终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甚至还拖来一个凳子，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上面，同他面对面，耐心地听他说话。
裴昭身体一僵，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见他不吭声了，凌绡微微挑眉，“嗯，说完了？”
“…什么意思。”
哐当一声，凌绡将长刀拍在桌面上，眼珠轻轻转了转，突然冲他笑了笑：“说完遗言，该送你上西天了。”
“……”
裴昭张了张嘴，“等等！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是说了，一剑换一命，我已经把剑给你了，现在你为何突然反悔？”
他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生怕说慢了眼前的人突然拔刀。
原本还笑盈盈的少年听他这么说，面色陡然一变，裴昭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突袭的准备。
就见她似乎要从凳子上起身，裴昭屏住呼吸，结果凌绡只是松了松握着刀的手，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换了个坐姿。
“你怕什么？”
裴昭听到眼前的人这么问他。
只是少年笑得有些阴森，他唇瓣微动，最后还是没敢回答。
“怕我，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裴昭立即否认：“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
男人唇瓣紧闭，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见他不说了，凌绡才幽幽开口：“听闻若是想要解除灵器与修士的关系，就必须要把那人给杀了，俗称杀人夺宝。”
裴昭瞪大眼睛，忍不住开口：“你听谁说的。”
解除灵器认主当然不只是这个方式，通常情况下只要修士自主切断与其的联系，亦或者用一些专门的符箓也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
“我说的。”
裴昭：“……”
如此，他也明白凌绡为何要来找他算账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快就能发现那把剑已经认他为主，按理说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果现在你立即解除认主，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裴昭解释道：“并非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也无法做到。”
凌绡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不得不死了。”
裴昭微微抿唇，试图跟少年讲道理：“你当时只要了剑，并没有提额外的要求。”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讲理？”
“……”
裴昭以为凌绡又要生气了，结果她却弯了弯眼睛，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笑嘻嘻道：“你还挺聪明的，我就是不讲理的人。”
观战了许久的系统跳了出来，提醒道：［这是另一个文本的男主角，你杀不了他的。］
与此同时，裴昭也说：“你杀了我，天玄宗绝不会放过你。”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裴昭不信，“那你刚才”
凌绡打断他：“开个玩笑而已，你开不起玩笑？”
“……”
看着他一脸阴沉，凌绡继续道：“来玩个游戏吧。”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一部分是假的，有一部分是真的。”
“你若是能猜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就放过你，如何？”
裴昭摸不准凌绡到底想干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
他看到少年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在做什么。”
“六、五…”
“什么？”
“三、二、一。”
最后一个字落下，凌绡突然暴起，抽起桌面上的长刀就往裴昭身上劈去，裴昭呼吸一停，从床上滚落，堪堪躲过这一刀。
见没砍中，凌绡面上也没有遗憾，她把刀又放回桌面上，坐了回去。
“放弃回答等同于答错。”
而答错了，就是要砍他一刀。
裴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明白了刚才凌绡到底在做什么。
她在数数，十个数字就是答题时间。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答题规则了。”
凌绡笑了一声：“很好，游戏继续。”
“砰…”
“砰！”
“砰——”
裴昭被凌绡逼到墙角，他捂住肩膀的伤口，咬牙切齿：“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凌绡又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说着，她竟是把刀放下了。
此刻，整个房间已经一片狼藉，裴昭压制心中的火气，“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想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
凌绡退了回去，坐在整个房间唯一完好无损的凳子上，认真地看着他：“两个原因。”
“…什么？”
“第一，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
少年眼睛黑白分明，如同一汪湖水，平静无波，裴昭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你恨他？”
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偏执。
裴昭还想要说些什么，看凌绡又要掏出长刀，他心尖一颤，知道自己答错了。
凌绡活动了一下手腕，心平气和道：“恨？我不恨他，只是他一日不死，我就难以心安啊。”
系统知道她口中说的人是谁，它看了眼系统面板上属于谢妄尘的好感度，陷入了沉默。
好好的攻略对象被她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它挣扎着开口：［你梦中的结局不过是原剧情的结局，现在剧情都偏到爪哇国去了，谢妄尘最后不一定会杀了你。］
裴昭有些难以理解，“你想要他死，为何要杀我！”
凌绡摇摇头：“我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可你并没有珍惜。”
“第二个原因。”
凌绡看着系统空间里上涨了几点的恶毒指数，阴森森笑了起来：“因为我是恶毒配角，和主角作对，不是天经地义吗。”
由于文本融合，裴昭和楼衔音都是主角，换言之，他们都可以是恶毒配角的针对对象。
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正愁没办法找楼衔音的茬，没想到裴昭竟然也可以助力恶毒指数上升。
流水的主角，铁打的恶毒配角。
裴昭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突然，只听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私下斗殴，违反宗规第十七条。”
下一秒，一条漆黑的锁链捆在了凌绡和裴昭身上，与凌绡的一脸诧异不同，裴昭竟是松了口气，他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凌绡艰难地转过脸，看向那个气质冷峻的修士，笑眯眯道：“师姐，我们没有斗殴。”
“我们玩游戏呢。”
被砍断了三条腿的桌子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地上。
凌绡面不改色，看向裴昭，“那个谁，你说是不是呀，我们是不是在玩游戏。”
裴昭装作没听见。
那修士冷冷扫过两人，“有什么话等到了戒律堂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