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浮出水面,攀回船舱,个个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显然神识与心灵都经历了剧烈的冲击。
林烨将核心回廊所获的关键信息和守护龙的警告和盘托出,一时间,甲板上凝结出一股压抑的沉默。
赤石皱眉,似有重担压于心头:“你的意思是,我们文明的火种,反而会招致灭顶之灾?”
林烨沉重颔首,目视迷雾深处,沉声道:“归墟并非盲目吞噬一切,它背后的‘引导’力量,对文明与秩序这种高度凝聚的存在格外‘关注’。文明之光愈亮,在虚无中就愈显眼,恰似黑暗中的灯塔,既能指引归途,也可能引来潜伏的掠食者。”
阿雅满面忧虑:“难道……我们要退回蒙昧,回到部落时代吗?”
林烨断然摇头,眼中燃起坚毅火光:“退回部落,或许能暂时隐匿,但这等于自废武功。失去了文明的力量,我们又如何应对已经出现的‘归墟之痕’?又如何抵御暗影界的卷土重来?退缩只能让我们在未来危机前不堪一击。”
他回忆起核心回廊中那些湮灭于灾难的文明,以及“晶曜之城”以“永恒固化”保存文明火种的悲壮抉择,心中渐渐燃起新的方向:“灯塔必须亮着,但我们不能仅做被动照亮海面的灯塔,而要成为能够武装自己、辨识敌友、甚至反击的‘武装灯塔’!我们的耕耘之道、我们的秩序构建,不仅要滋养自身,更要抵御外邪、净化侵蚀。”
这个想法如同破晓曙光,驱散了他心中的迷雾。要对抗归墟威胁,不能只靠隐匿或被动防御,而要主动强化自身,将文明打造为坚不可摧的堡垒与锐不可当的武器。
船队驶离沉没之城水域,沿着龙鳞指引继续顺流而下。
经历了“晶曜之城”的心灵洗礼,众人肩头虽感沉重,但目光却愈发明晰坚定。
林烨着手将核心回廊所得的上古知识片段,与联盟现有技术及自身“耕耘之道”融合尝试。
他结合上古能量转化原理改进“薪火净尘光”,使其在净化污染时能更高效地将转化能量回馈土地,加速生态复苏,并命名为“回春净尘光”。
他与岩砾分享材料强化知识,共同改进船体装甲符文与冶炼工艺,显着提升“薪火号”等船只的防御力。
与阿雅参照残缺丹方,优化疗伤与恢复灵力丹药,效果大幅提升。
他还尝试系统化凝聚联盟众人信念,初步构想出未来对抗归墟侵蚀的“秩序锚点”。
这些探索荆棘丛生,上古知识或深奥难测或残缺不全,需要反复试验调整。
但每次微小成功,都让探险队愈发坚信方向正确。
随着航程推进,两岸景色愈发苍茫,人烟绝迹,妖兽也踪迹稀少,大地似在逐渐凋敝。
龙鳞指引依旧明确,但众人皆感行程临近终点。
穿过狭窄峡谷后,眼前景象令众人倒吸冷气——清河竟至尽头,不是汇入汪洋,而是断流了!
前方横亘着无垠深渊,河水奔涌至此,化作磅礴瀑布坠入无尽黑暗,轰鸣震耳,却无回响,仿佛所有声浪都被深渊吞噬。
深渊上空笼罩着亘古不散的灰雾,其间巨大扭曲阴影飘荡,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更骇人的是,深渊边缘空间扭曲变形,光线诡异偏折,不时闪现支离破碎的幻影——茂密丛林、沙漠蜃楼、陌生种族城市片段,宛如世界伤疤,空间结构极不稳定。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吗?”青禾声音发颤,小脸惨白。她感到此处自然法则混乱破碎。
林烨怀中龙鳞不再灼热,转而散发深沉悲凉的共鸣,青光指向深渊核心。
“快看那边!”岩砾指向深渊一侧悬崖壁。
众人望去,见悬崖之上矗立着一座风格与“晶曜之城”迥异的古老祭坛,由黑色巨石垒成,表面满是风化图腾,中央有井状结构。祭坛上空悬浮着微弱光点,散发纯净悲怆的守护意志,与林烨手中的“守护之誓”结晶强烈共鸣!
“这是另一枚‘守护之誓’碎片?”林烨心中激荡。龙鳞指引终点正是此地——这座祭坛及微弱光点!
船队谨慎靠近悬崖,在平缓处停靠。林烨率队攀上悬崖,来到黑色祭坛前。
近观才发现,祭坛黑石上的图腾描绘着不同种族携手建家园、抗灾难、仰星空的场景,是一座赞颂“文明”与“传承”的祭坛!祭坛中央深井被水波般白光封印,井口上方悬浮的微小晶体碎片散发着最本源守护意志。
“后来者……”微弱苍老的意念从祭坛传来,“你们……终于来了……”
那苍老意念疲惫却欣慰:“此处乃‘万界残碑’,亦是观测前哨,用以观测吞噬世界的深渊,记录被吞噬文明的残响。”
林烨等人心头震颤。
万界残碑?观测前哨?这座祭坛竟是用来观察深渊及被吞噬文明的!
“吾乃守碑人灵,依托最后誓约碎片苟延残喘。”意念续道,“龙族信物与新守护共鸣者到来,印证了预言。”
“灯塔无法熄灭,唯有令其光芒更璀璨坚韧。”守碑人灵愈发微弱,“此观星井可窥探深渊一角,连接破碎文明残影,或能寻得对抗终结启示。”
“但每次窥探需消耗守护之力,且会加深与深渊联系,慎之。”
“取去最后碎片,融合后继承观测使命。”
话音落,悬浮碎片飘向林烨,与手中结晶融合。融合后“守护之誓”白光凝实,力量更完整。
祭坛意念随之消散,完成最后使命。
林烨手握结晶,望着“观星井”及吞噬一切的深渊。龙鳞指引到此为止,但他们的旅程才真正踏入宏大与危险之门。
这口井是窥探深渊秘密、连接失落文明智慧的钥匙,也是巨大机遇与致命诱惑。每次使用都可能让他们离终极虚无更近一步。
他们是转身离开,远离危险,还是冒险探索“万界残碑”与“观星井”的秘密?
探险队立于世界边缘,文明与虚无交界处,面临前所未有的抉择。
深渊冷风呼啸,似无数逝去文明哀嚎,催促他们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