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稳定器，站直身体，走到伏鹤面前。距离依旧很近，那股冷香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
“伏鹤哨兵，”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任务期间，我将负责你的精神稳定、战场信息过滤，以及必要的战术引导。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
这一次，是标准的、同事之间的握手。
伏鹤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握住。对方的掌心微凉，干燥，握力适中，一触即分。
但就在那短暂的接触中，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蛇，再次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精神壁垒外围。
不是侵入，更像是一种……确认。
伏鹤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空空儿已经收回了手，转向教官，开始讨论任务细节。他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招呼”从未发生。
伏鹤站在原地，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和精神力的余韵。
他确定了。
不是幻觉。
这只狐狸，不仅早就认识他，而且，正在用他的方式，一步步地，把他往某个方向引。
而他，除了跟着走，目前似乎别无他法。
……
“暗影巡查”任务定在两天后出发。出发前的准备时间紧张而忙碌。
伏鹤需要熟悉任务区域的地形图、能量裂隙的常见类型及应对策略，以及和空空儿进行必要的协同训练。
协同训练被安排在专用的向导-哨兵协作模拟室。
伏鹤提前到达，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进入状态。模拟室的环境可以任意切换，此刻是一片废弃都市的景象，断壁残垣，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虚拟的尘埃和危险的气息。
空空儿准时出现。
他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深色作战服，衬得肤色更白，那双狐狸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
“开始吧。”他没有多余寒暄，直接进入正题，“首先，建立基础精神链接。放松，跟随我的引导。”
伏鹤闭上眼，尝试放开精神壁垒。这并不容易，对于哨兵而言，向一个并非完全信任的向导开放内心是本能排斥的。尤其对方还是空空儿。
他能感觉到空空儿的精神触梢，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清晰、稳定。
它们温和而坚定地靠近，不像其他向导那样带着安抚的意图，反而有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轻易地找到了他精神图景的入口，然后缓慢而深入地渗透进来。
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
他的原野图景再次展开。
这一次，天空不再是单纯的晴朗，而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属于空空儿精神力的冷色调雾霭。
那只银灰色的雪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远处的断墙上，碧蓝的眼瞳冷静地俯瞰着整个图景。
伏鹤的灰影立刻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呜。
“不用抗拒。”空空儿的声音直接在精神链接里响起，平静无波，“感受我的精神力流动，适应它。在战场上，我们的图景需要一定程度的重叠和融合。”
他的精神触梢开始引导伏鹤的精神力，像梳理乱流一样，抚平他图景中因为紧张和不适应而产生的细微波动。
同时，一股冰冷而清晰的信息流通过链接传递过来——周围虚拟环境的细节扫描结果，几个潜在威胁点的标记，以及能量流动的异常读数。
伏鹤从未体验过如此高效、如此……契合的精神链接。
以往和其他向导的临时配合，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滞涩感，需要他费力去解读向导传递过来的模糊信息。
但空空儿的引导，精准得如同手术刀，信息传递直接而完整，几乎不需要他额外耗费心神去理解。
他的感官在空空儿的梳理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可控。
那些原本容易失控的杂音、过载的光线、混杂的气味，都被一层冰冷的、无形的滤网过滤掉，只留下最需要关注的信息。
这感觉……太好了。好到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