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国君亲自来到长安时,监查司的地牢已经关满了近日抓获的作乱妖物。
老狐王须发皆白,虽化为人形,但那双狐狸眼依旧锐利如刀。
他被引至正厅时,目光始终锁定在司马相柳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久闻相柳大人威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老狐王拱手施礼,语气却不见多少敬意。
司马相柳端坐主位,一身玄色官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连日来相柳之力不稳,让他本就冷淡的性子更加难以接近。狐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他开门见山,毫不客套。
老狐王抚须笑道:听闻长安设立监查司,专司妖物之事。老夫特来拜会,顺便...他目光扫过司马相柳手腕处隐约可见的蛇纹,确认一些传闻。
诸葛白泽手中羽扇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坐在司马相柳身侧,看似随意,实则随时准备出手。今日司马相柳状态不佳,相柳之力躁动不安,若非青丘狐王亲自到访,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狐王有话不妨直说。诸葛白泽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狐王这才将目光转向诸葛白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位便是天机白泽吧?果然名不虚传。他顿了顿,突然道,相柳大人可否现出真身,让老朽一观?
司马相柳已先冷笑出声:本王不是你青丘子民,无需听你号令。他周身泛起淡淡黑气,厅内温度骤降。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随行的狐族太子突然发难,利爪直取司马相柳心口。这一击来得突然,且角度刁钻,显然蓄谋已久。
诸葛白泽正要出手阻拦,却见司马相柳周身黑雾涌动,九首相柳虚影咆哮而出——那虚影凶戾滔天,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却在触及诸葛白泽衣角时骤然温顺,如同被无形之力约束。
原来如此。老狐王恍然大悟,抚须点头,有白泽大人制约,相柳之力便不会彻底暴走。是老朽唐突了。
司马相柳收起相柳虚影,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诸葛白泽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茶,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点,一缕白泽之力悄然渡入。
狐王今日前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确认传闻吧?诸葛白泽转移话题,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老狐王哈哈一笑:确实另有要事。他正色道,近日青丘有多只狐妖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都在长安附近。老夫怀疑,有人在暗中捕捉狐妖,进行某种禁忌实验。
诸葛白泽与司马相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若真如此事,恐怕与近日来的妖物作乱脱不了干系。
送走狐王后,司马相柳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一步扶住案几。诸葛白泽及时伸手扶住他:何必强撑?
与你无关。司马相柳甩开他的手,却因力道不稳反而向后倒去。
诸葛白泽将他拦腰抱起,无视对方的挣扎,径直走向内室。共生咒连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将人放在榻上,掌心贴在他后心,白泽之力缓缓渡入。
司马相柳想要拒绝,但那温暖的力量实在太舒服,缓解了相柳之力带来的痛楚。他闭上眼,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
晚间,诸葛白泽在整理青丘狐族卷宗时发现了些许端倪。那些作乱的妖物,似乎都曾或多或少与相柳一族有过渊源,此番作乱,倒更像是对司马相柳现状的一种试探。
他拿着卷宗来到司马相柳房内。那人正靠在榻上看书,墨发披散,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你早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司马相柳听完他的分析,放下书卷,背对着他褪去外袍,露出脊背上几道未愈的伤痕。那些伤痕泛着黑气,显然不是普通兵器所致。
诸葛白泽眼神一凝:这是何时受的伤?
三日前,在城西巷子里。司马相柳语气平淡,几个蒙面人突袭,用的法器和今日狐太子相似。
诸葛白泽指尖凝聚白泽之力,轻轻抚过那些伤痕,柔和的力量缓缓渗入:为何不告诉我?
没必要。司马相柳顿了顿,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青丘狐族最擅幻术与窥探,我想看看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来试探你的底线。诸葛白泽叹了口气,不过,没料到他们会直接动手。
司马相柳突然翻身,将他压在榻上,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深光芒:若我当时真的失控了呢。
那便共堕幽冥。诸葛白泽仰视着他,墨色长发在玉枕上铺开如云,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说过,有我在。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悄然瓦解了最后的心防。司马相柳低头,用妖化后的尖牙咬住他素白的衣带,却小心地避开了下方的皮肤:...麻烦的诸葛白泽。
诸葛白泽轻笑一声,抬手抚上对方的后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彼此彼此。
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交叠的身影。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满庭院,仿佛在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