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找到那个漩涡的”眼”,那个吞噬一切、扭曲一切的源头核心。
识海深处,那柄无形的“窥天之刃”再次凝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实,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斩向那污浊漩涡的核心。
“呃啊--!”
就在“窥天之刃”触及漩涡核心的刹那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狂暴、污秽的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焚烧魂魄的剧毒和撕裂灵魂的诅咒,轰然逆冲入弈星的识海。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边无际的、粘稠污秽的黑暗吞噬。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他的头颅,又像是有无数双腐烂的手在撕扯他的灵魂。
比以往任何一次反噬都要恐怖百倍。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按在眉心的“地元”棋子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融化在他指间。
他再也无法站立,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金石地面上。
“噗--!”
一大口浓稠滚烫、颜色暗得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紧接着,他的眼角、鼻孔、双耳...七窍之中,同时涌出大量粘稠的鲜血!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不祥的暗紫色泽,如同污浊的墨汁,瞬间染红了他月白的衣袍,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一片刺目惊心的血泊。
他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倾倒,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污秽的黑暗中疯狂下坠。
“弈星师兄!”
“快救人!”
紫微宫弟子阵营彻底乱了,惊呼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高台之上,一直端坐如山的明世隐,在弈星七窍涌血的瞬间,猛地站起。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所有的平静、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淡漠,在利那间被一种近乎暴戾的寒冰风暴彻底撕碎。
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无比恐怖,深紫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星辰风暴在他周围咆哮、坍缩。
一股令整个演武场瞬间死寂、连空气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轰然爆发!他脚下的白玉高台,无声无息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离火谷长老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化为惊恐。
明世隐一步踏出,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下一瞬,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演武场中央,那片刺目的血泊之旁。
他看也没看对面惊骇欲绝的赵烈一眼,俯身,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一把将地上那具不断抽搐、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
入手一片滚烫粘腻的湿冷,那是弈星温热的血。
那血沾染在他深紫的星纹长袍上,迅速晕开,如同盛开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诡异之花。
明世隐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被污血糊满、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眼角不断渗出的暗红血线。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足以冻结时空的、深不见底的疯狂与暴戾。
他抱着弈星,身影再次一闪,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紫色流光,无视了身后所有的惊呼、质问、甚至是大长老焦急的呼喊,朝着紫微宫深处,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地的方向--星陨渊,决绝而去。
星陨渊。
紫微宫真正的禁地,传闻中上古星辰坠落、法则崩坏之地。
入口隐藏在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之后,终年被浓得化不开的灰紫色雾需笼罩。
那雾需并非寻常水汽,而是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破碎星力与紊乱法则碎片,带着强烈的侵蚀与混乱意志。
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期的大能,若无特殊法门或信物护持,贸然闯入,顷刻间便会被狂暴的星力撕碎神魂,被混乱的法则扭曲成非人怪物。
明世隐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弈星,身影如一道撕裂灰雾的紫色雷霆,悍然冲入这片死亡禁区。
甫一进入渊口,狂暴紊乱的星力碎片便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刀刃,疯狂地切割而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四周的灰紫色雾气翻滚沸腾,幻化出种种光怪陆离、足以令心智崩溃的恐怖景象—-扭曲的星辰、破碎的星河、哀嚎的星骸.....
明世隐周身紫芒暴涨,一个凝实无比的、由无数流转星辰符文构成的护体光罩瞬间撑开,将他和怀中的弈星牢牢护在其中。
光罩上符文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将侵袭而来的狂暴星力和混乱法则碎片强行湮灭、排斥。
他速度不减反增,如同驾驭着星光的君王,在这片混乱的死亡之域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相对稳定的通道。
渊底,并非预想中的漆黑。
一片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暗色晶石构成的平台上,静静地悬浮着一具庞大无比的器物。
那正是紫微宫的镇宫至宝-—浑天星盘。
星盘直径逾十丈,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泽,仿佛由凝固的星辰熔铸而成。
盘面上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凹槽与凸起,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囊括了周天星斗、宇宙经纬的立体星图模型。
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各色光点在这些凹槽凸起间缓缓流动、生灭,代表着星辰的运行与生克。
整个星盘散发着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承载着宇宙运转规律的浩瀚气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被强行禁锢于此的孤寂与悲怆感。
星盘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未开的星云状能量核心,散发出朦胧的光晕,那是浑天星盘的力量之源,也是整个星陨渊狂暴星力的最终汇聚点。
明世隐抱着弈星,稳稳落在巨大的浑天星盘边缘。脚下传来星盘本身蕴含的、冰冷而沉重的脉动。
他将怀中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冰凉的暗金色盘面上,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与方才闯入时的狂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