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只干燥、微凉、却异常沉稳有力的手,轻轻地、坚定地握住了她冰冷汗湿的手腕。
叶瑶浑身猛地一颤,惊愕地抬眼看去。
是云中君。
他没有看她,深邃的目光如同磐石,穿透炫目的光幕,牢牢锁定在前方的舞台中央。
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如同刀刻,冷峻而专注。但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牵引。
没有言语。没有对视。
只有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带着他体温的、沉甸甸的力量,像一道无形的锚,瞬间将她从那灭顶的惊惶中拉回了一丝清明。
他牵着她,没有拖拽,没有催促,只是稳稳地、一步一步地,迎着那足以融化一切的光与热,踏入了那片属于他们的战场。
脚下的舞台仿佛在震动,台下疯狂的尖叫如同飓风在耳边呼啸。叶瑶的心依旧跳得飞快,几乎要挣脱胸腔。
但手腕上那坚定而微凉的触感,却像一道微弱却持续的电流,源源不断地注入一股莫名的勇气。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追随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努力调整着凌乱的呼吸。
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每一步,都离风暴的中心更近。
追光灯如同巨大的白色牢笼,将他们牢牢罩住。叶瑶甚至能感觉到无数镜头冰冷的注视。就在她刚刚勉强站稳,试图寻找伴奏的节奏点时——
“滋——!!!”
那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高频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预兆地、极其粗暴地在她左耳耳返里炸开!
“啊!”剧痛和眩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瑶的太阳穴。
她痛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
世界在疯狂旋转。
左耳是尖锐的死亡噪音,右耳是震耳欲聋的伴奏和尖叫,她像被瞬间抛入了漆黑冰冷的深海,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完了!彻底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坠落深渊、粉身碎骨的刹那——
一股强大而灼热的力量猛地箍住了她的腰。
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强硬地揽进了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
鼻尖撞上丝绒微凉的质感,一股混合着冷冽木质香和淡淡药草气息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这气息……是刚才那只手的主人,是那个在幽暗通道里,在她即将被恐惧吞噬时,稳稳握住她手腕的人。
是云中君。
他一手如同钢铁般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死死固定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对抗混乱的绝对屏障。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唇边的主话筒,稳稳地递到了她的唇边。
就在这电光火石、台下观众只看到她被扶住的瞬间——
他微微低下头,下颌几乎抵着她的额角。
削薄而带着一丝苍白冷感的唇,轻贴在她的耳边,灼热的呼吸带着滚烫的湿意和一种近乎搏命的压迫感,喷拂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磐石般沉重力道的声音,如同最直接的命令,狠狠砸进她混乱的耳蜗深处:
“呼吸。”他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以一种近乎强势姿态将她牢牢禁锢在胸前。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唇边的、那支连接着全场最高级别音响系统的主话筒,稳稳地递到了她的唇边。
这命令般的音节,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脑海中的混沌,被恐惧扼住的喉咙下意识地、贪婪地抽进一大口带着他气息的空气。
冰冷的窒息感被强行撕裂,狂乱的心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虽然依旧剧烈,却不再是无序的狂奔。
“我在。”
紧跟着,是第二个词。
更低,更沉,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粗粝的岩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令人心魂震颤的存在确认。
外界震耳欲聋的伴奏、台下疯狂的尖叫、甚至她自己耳返里残留的恐怖噪音……在这两个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的词面前,仿佛瞬间被推远。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腰间那只如同烙铁般滚烫、承载着全部力量的手臂,鼻尖萦绕的冷冽木质与药草气息,还有耳畔那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嘶哑命令。
云中君在说完这两个词后,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喘息或反应的时间。
他不再看她,目光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带着冰冷的锋芒,直刺前方那黑洞洞的镜头。
下一秒,他薄唇微启,对着自己唇边的话筒,用那副被撕裂过的、嘶哑却爆发出毁天灭地般力量的嗓音,悍然唱响了《荆棘鸟》那如同泣血哀鸣、又如同向死而生的第一句高亢副歌。
“啊——————!!!”
那声音,像被荆棘刺穿胸膛的夜莺发出的绝唱。
嘶哑,破碎,带着血沫。却又蕴含着一种穿透云霄、撕裂苍穹的、毁灭性的壮烈美感。
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积压了数月的痛苦、愤怒、绝望和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尽一切的烈焰,喷薄而出。
巨大的LEd屏幕上,那只泣血的鸟儿发出无声的尖啸,振翅冲破烈焰与荆棘的牢笼。
整个演播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核弹。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轰————————!!!!!”
山崩海啸般的尖叫、掌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声,瞬间以百倍、千倍的音量轰然炸开。整个场馆的穹顶都在声浪中簌簌发抖,无数灯牌疯狂挥舞,汇成一片沸腾的光之海洋。
后台监控室里,制作人李姐死死盯着屏幕,激动得浑身发抖,抓起对讲机的手都在哆嗦,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锐变调:“所有机位!锁定!特写!表情!互动!手!眼神!一帧都不能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