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添丁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什么!”
他一把抓起手机,冲着电话那头吼:“二奎,人呢?有没有伤到人?”
“人都没事,都跑出来了!”张二奎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但是火很大,仓库里那些木材全烧起来了,消防车还没到,哥你快回来啊!”
沐添丁转身就往外跑,沐天娇扔下筷子跟在后面。
“哥,等等我!”
两人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沐添丁报了地址,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在路上飞奔,沐添丁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沐天娇在旁边急得直抹眼泪。
“哥,会不会是那些人干的?”
“十有八九。”沐添丁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下午刚打了电话威胁我,晚上就出事,这么巧?”
他又给张二奎打了过去。
“二奎,报警了没有?”
“报了,警察和消防车都在路上。”
“好,你现在马上去看摄像头,今天晚上有没有拍到可疑的人。”
“哥,我看过了。”张二奎的声音有些颤抖。“摄像头……被人砸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画面就黑了。”
沐添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帮人,够狠的。
出租车在山路上颠簸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厂子附近。
老远就能看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沐添丁跳下车,飞奔过去。
厂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张二奎和几个工人站在外面,脸上全是烟熏的黑灰。
“哥!”张二奎看见沐添丁,眼泪差点掉下来。
“人都没事吧?”沐添丁抓着他的肩膀问。
“都没事,就是仓库……”张二奎的声音哽咽了。“哥,咱们大半年的木材存货,全在里面。”
沐添丁转头看向仓库。
火势已经小了些,消防车正在喷水,但是整个仓库的屋顶已经塌了,里面的木材烧得黑漆漆的,到处是焦味。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把火,至少烧掉了他二十多万的货。
“沐老板?”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消防服。
“我是消防队的李队长。火已经扑灭了,但是现场需要勘查,你们先别进去。”
沐添丁点点头。
“李队,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灾吗?”
李队长皱着眉头。
“初步判断,应该是人为纵火。仓库里发现了汽油的痕迹,而且起火点有好几处。”
沐添丁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人为纵火……”
“对。”李队长看了他一眼。“具体情况,警察会来调查。你们这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沐添丁没回答,只是盯着那片废墟。
得罪的人?
可多了。
但敢干这种事的,也就那么几个。
十几分钟后,派出所的警车开了过来。
下来两个警察,一个年轻的,一个年纪大些的,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
“谁是厂子的负责人?”年纪大的警察问。
“我是。”沐添丁走上前。
“我叫刘建军,是镇派出所的所长。”警察掏出笔记本。“说说吧,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沐添丁把今天下午接到的威胁电话,还有厂门口那辆黑色轿车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刘所长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那些人干的?”
“不是怀疑,就是他们。”沐添丁的语气很肯定。“下午刚威胁完我,晚上就出事,这么巧?”
刘所长沉默了几秒。
“那辆黑色轿车,你记得车牌号吗?”
“记不全,但是二奎说看见过几次。”沐添丁转头看向张二奎。
张二奎连忙说:“我记得前面三个字母是AK3,后面的没看清。”
刘所长记下来。
“行,我们会调查。不过沐老板,你这边有没有监控录像?”
“有,但是被人砸了。”沐添丁的声音很冷。“下午六点多,摄像头就坏了。”
刘所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帮人够专业的。”
他合上笔记本。
“沐老板,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不过你这边也要配合,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随时联系我。”
沐添丁点点头。
警察和消防队的人忙活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撤走。
沐添丁站在厂门口,看着那片废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二奎和几个工人站在旁边,也不敢说话。
沐天娇走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哥,咱们回去吧。”
“不回。”沐添丁的声音很平静。“我就在这儿守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沐添丁转过头。“天娇,你先回去休息。二奎,你让工人们也都回去,今晚不用守了。”
“哥,那你呢?”张二奎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沐添丁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还有事。”
张二奎和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听话地走了。
沐天娇不肯走,就站在旁边陪着他。
夜风吹过来,带着一股焦味。
沐添丁抽着烟,盯着那片废墟。
半晌,他才开口。
“天娇,你说,这帮人为什么敢这么干?”
“因为……他们有靠山?”沐天娇试探着回答。
“对。”沐添丁弹了弹烟灰。“他们有靠山,所以不怕。他们觉得,只要逼我退让,这事儿就能压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妹妹。
“但是他们错了。我沐添丁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跟他们斗到底。”
沐天娇咬着嘴唇。
“哥,可是咱们的厂子……”
“厂子没了可以再建。”沐添丁把烟掐灭。“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喂?”
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男声。
“刘叔,是我,沐添丁。”
“添丁?”刘建国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沐添丁把厂子被烧的事说了一遍。
刘建国那边沉默了几秒。
“报警了吗?”
“报了。”
“那就等警察调查结果。”刘建国的声音很沉稳。“添丁,你别急,这事儿警察会查清楚的。”
“我不急。”沐添丁的语气很平静。“我只是想问刘叔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警察查不出来呢?”
刘建国那边又沉默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自己查。”沐添丁的声音很冷。“那辆黑色轿车,还有那个打电话威胁我的人,我一定要找出来。”
“添丁,你别冲动。”刘建国的语气严肃起来。“这种事,交给警察处理就行了。你自己乱来,只会惹更大的麻烦。”
“刘叔,我没打算乱来。”沐添丁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刘建国叹了口气。
“行,我帮你问问。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别做出格的事。”
“我会的。”
挂了电话,沐添丁站在厂门口,看着天边渐渐泛白的光。
天快亮了。
沐天娇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哥,咱们真的不回去休息吗?”
“回吧。”沐添丁转过身。“明天还有事要办。”
两人走回镇上,天已经大亮了。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卖早点的小摊冒着热气。
沐添丁买了两个包子,递给沐天娇一个。
“吃点东西,回去睡一觉。”
沐天娇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眼泪却掉了下来。
“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沐添丁愣了一下。
“要不是因为我举报化工厂,你也不会……”
“别说傻话。”沐添丁打断了她。“你做的是对的,错的是那些人。”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天娇,记住,咱们没做错事,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两人回到旅馆,沐添丁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停地转。
那辆黑色轿车。
那个打电话威胁他的人。
还有,长盛化工背后那些人。
这些线索,一定能串起来。
他必须查清楚。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口气。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沐添丁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
“喂?”
“沐老板,听说你的厂子昨晚着火了?”
电话那头,是个带着笑意的男声。
沐添丁的手一紧。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笑了。“重要的是,我给过你机会。可惜啊,你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