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的衣服布料很薄,他几乎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热度。
杏花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我心里只有你”在反复回响。
这是真的吗?
她不是在做梦吧?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
是真的。
沐添丁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紧张。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字的回应。
他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是不是他太唐突了,吓到她了?
林杏花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思绪,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拼命地点头,一下,又一下,像是怕他看不见。
沐添丁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看到她点头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他那张常年被风吹日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
他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杏花脸颊发烫,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幸福给淹没了。她还是说不出话,只能继续点头。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也站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还是沐添丁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嗯。”林杏花应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她转身,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小篮子,篮子已经空了。
沐添丁走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下踩着泥土路发出的沙沙声。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
路不长,从沐家到林家,不过几分钟的脚程。可今天,林杏花觉得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她偷偷偏过头,去看身边高大的男人。他的侧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硬朗。
他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也转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又飞快地各自移开。
林杏花的心跳得更快了。
快到村口那棵大榕树下的时候,沐添丁忽然停住了脚步。
“杏花。”
林杏花也停下来,抬头看他。
榕树的枝叶很密,挡住了大部分月光,让他的脸看不太真切。
“刚才的话,我怕我说得不清楚。”沐添丁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泥土和汗水的味道,却让林杏花感到无比安心。
“我不是想跟你试着相处。”
林杏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要反悔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他继续说。
他的声音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的。
“杏花,我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我心里只有你”更直接,更滚烫。
它像一颗石子,投入林杏花心里的那片湖,激起了千层浪花。
她彻底愣住了。
过一辈子……
这三个字,是她从小到大,梦里都不敢想得太具体的事情。
现在,从她最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了。
林杏花的眼眶一热,有东西涌了上来。她怕他看见,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沐添丁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夜很静,他能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也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过了好久,久到沐添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他听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
“我愿意。”
那声音带着一点点的鼻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沐添丁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他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巨大的喜悦让他想做点什么,想把眼前这个姑娘抱进怀里。
可他不敢。
他怕吓着她。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低垂的头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别哭。”他说,声音有些发紧。
林杏花摇摇头,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干燥的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这是开心的眼泪。
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两下。
“快回家吧。”沐添丁说,“天晚了,婶子该担心了。”
“嗯。”
林杏花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小跑过去。她不敢再回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去。
沐添丁一直站在大榕树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被关上了。
他才转身,往自己家走。
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回到家,堂屋的灯还亮着。
王秀兰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在缝补。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回来了?”
“嗯。”沐添丁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倒了碗水,一口气喝完。
王秀兰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喜气。
“啥事这么高兴?走路都带风。”王秀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打趣道。
沐添丁放下碗,脸上那股笑意还没完全散去。他看着自己的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娘。”
“嗯?”
“我跟杏花……处对象了。”
王秀兰手里的衣服“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儿子说了什么。
“真的?”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沐添丁郑重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老天爷!”王秀兰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这可是大好事啊!”
她也顾不上捡地上的衣服,站起来围着沐添丁转了一圈,嘴里不停地念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俩有戏!杏花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模样周正,人又勤快,心眼还好,配你,那是绰绰有余!”
王秀兰是真心为儿子高兴。
村里人都说她儿子木讷,不懂得讨姑娘欢心,她还一直担心他要打光棍。
现在好了,石头疙瘩终于开窍了。
“这下我可放心了。”王秀兰高兴得直搓手,“这事得抓紧!明天我就去找媒婆,让她去杏花家探探口风,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彩礼和酒席的事情了。
“杏花她爹身子骨一直不太好,这事不能拖,得让他早点看到闺女有着落,他心里也踏实。”
王秀兰说着,脸上的笑容却微微收敛了一些。
她想起林杏花那个常年卧病的爹,还有她娘那个厉害角色,家里那个半大的弟弟,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就是不知道,她爹娘对彩礼这事……会不会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