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下,两人便不再犹豫。面对岩壁上那玄奥复杂的《大道同心诀》图谱与文字,陈默和伊莎贝拉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先从最基础的‘灵犀一点’开始。”陈默根据系统翻译出的信息,指着图谱起始的部分,“需要彼此放松心神,引导一丝精神力,通过这玉佩作为桥梁,尝试进行最初步的接触与共鸣。关键在于‘诚’与‘信’,不能有太强的排斥和戒备。”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伊莎贝拉作为血族,天性中对心灵层面的入侵极为敏感和排斥,让她主动向一个认识没多久(虽然经历很“丰富”)的人类男性开放一丝心神,无异于让刺猬主动露出柔软的腹部。
陈默虽然脸皮厚,但真要引导精神力去“链接”一位冰山血族公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生怕一个不好被对方的精神力本能反击震成傻子。
第一次尝试,两人相对盘坐,双手虚按在置于中间的同心玉佩上,闭上眼睛。
陈默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精神力,颤巍巍地探向玉佩,同时在心里不断默念:“这是战略合作…这是战略合作…为了变强…为了活下去…”
伊莎贝拉那边,精神力则如同包裹在坚冰中的细针,带着血族特有的冰冷与锐利,谨慎地接触玉佩。
两人的精神力几乎同时触碰到玉佩——
嗡!
玉佩微光一闪。
下一秒,陈默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冰封万里的血色荒原,刺骨的寒意和一种亘古的孤寂感扑面而来!
而伊莎贝拉则感觉意识中闯入了一片混乱不堪、光怪陆离的景象:各种无厘头的念头、搞笑的片段、还有对美食(尤其是火锅)的强烈渴望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嘶!”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触电般收回了精神力,链接瞬间中断。
陈默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我去……伊莎贝拉,你的精神世界怎么跟西伯利亚冻土带似的,太冷了!”
伊莎贝拉脸色更白了一分,眼神锐利地瞪向陈默:“你的精神领域……为何如此……混乱且充满毫无意义的杂念?”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能同时想着“今晚吃啥”、“系统这坑货”、“老婆瞪我眼神好可怕”以及“哈哈这个梗真有意思”……
第一次尝试,以互相伤害和精神污染告终。
“不行不行,得调整策略。”陈默揉着太阳穴,“我们不能想着去‘看’对方的精神世界,那太私密了,本能就会排斥。我们得找个共同的‘焦点’。”
“焦点?”伊莎贝拉蹙眉。
“对!比如……把这玉佩本身作为焦点?”陈默提议,“我们共同将精神力沉浸到玉佩蕴含的‘同心’规则意境中去,感受那种‘契约’、‘守护’、‘共鸣’的意味,让我们的精神力在这个共同的意境中自然靠近、适应。”
这个方法听起来靠谱一些。伊莎贝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第二次尝试开始。
这一次,两人不再试图探查对方,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于手中的同心玉佩。陈默努力回忆着在祠堂最后时刻,那种与伊莎贝拉携手对敌、心意相通(虽然是临时的)的感觉,将自己对“合作”、“信任”的理解融入精神力。
伊莎贝拉也收敛起血族的冰冷与疏离,回想起陈默虽然行事离谱,但在关键时刻却意外地可靠,以及他那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包括整活)的顽强生命力。她将这份对“合作伙伴”的初步认可,以及血族对“古老契约”的尊重,融入自己的精神力。
两人的精神力再次通过玉佩接触。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冰原与菜市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模糊的、温暖的、如同浸泡在温泉中的舒适感。
他们仿佛“听”到了彼此精神力的“频率”,并在玉佩规则的引导下,开始尝试调整,缓缓靠近……
一种微妙的共鸣感逐渐产生。
虽然还远达不到“他心通”的程度,但他们能隐约感觉到对方此刻情绪稳定,专注于“链接”本身,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善意。
如同两条涓涓细流,在共同的河道(玉佩规则)中,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平缓的交汇,没有激起剧烈的浪花,只有水乳交融般的顺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陈默和伊莎贝拉几乎同时“感觉”到了!
他们“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精神感知——在彼此之间,通过同心玉佩,构建起了一条极其细微、却真实不虚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能量桥梁!
“灵犀一点”,成了!
就在这成功的喜悦刚刚涌上心头的刹那——
陈默猛地感觉到,口袋里的【晦明玉佩】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冻伤皮肤的极致冰寒!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厄运预警如同尖刺般扎入他的脑海!
几乎同时,通过那刚刚建立的、还十分脆弱的“灵犀”链接,伊莎贝拉也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毛骨悚然的窥视感!那感觉冰冷、古老、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意与……贪婪?
两人瞬间从那种玄妙的共鸣状态中惊醒,链接几乎在瞬间自行切断!
“有东西!”陈默低喝一声,豁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洞穴深处的黑暗。他能感觉到,那股窥视感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伊莎贝拉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血色雾气萦绕周身,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死死锁定那个方向。血族对危险的感知同样敏锐,她甚至比陈默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隐藏在黑暗中的、令人不安的存在。
洞穴深处,那片原本只有微弱荧光和深邃黑暗的区域,此刻在两人的感知中,仿佛潜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之前因为专注于修炼而忽略的细微动静——或许是岩石摩擦声,或许是某种缓慢的呼吸声——此刻都被无限放大。
陈默握紧了手中的同心玉佩,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平地摔光环】的触发开关,随时准备发动。
伊莎贝拉的指尖,血色能量凝聚成了实质的利爪。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下河隐约的水声,以及两人因为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声。
那黑暗中的存在,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不再掩饰。
“窸窸窣窣……”
一阵缓慢的、拖沓的摩擦声,从洞穴深处传来,由远及近。
一个模糊的、佝偻的、笼罩在破旧黑袍中的身影,拄着一根扭曲的木杖,一步一步,从黑暗之中,蹒跚地走了出来。
它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及一双……浑浊不堪,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与深沉恶意的眼睛。
它的目光,越过紧张的伊莎贝拉,直勾勾地落在了陈默手中,那枚还在微微散发着温热与红光的同心玉佩之上。
一个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古老腔调:
“同心……之佩……终于……又见到了……”
陈默和伊莎贝拉心中同时一凛。
这家伙,认识这玉佩?!
而且,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