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主府内确实有密室,也极其隐秘。
可徐蓬自有探查的办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寻到密室所在,果然如桃夭说一般,这城主府内有一处密室。
纪昭珩两人暗中跟着他们,自然也同样入了密室。
可一进入,顿时让众人呆愣在原地,只见此处遍布皆是一些不堪入目之物,竟让徐蓬与另一名弟子不自觉止步,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像他们这样清心修行之人,哪里见过此等阵仗。
此地一看便知是用来调教青楼女子的。
而跟着他们的苏厌浥顿时也消了那好奇之心,被纪昭珩拉着,匆匆出了密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尴尬。
虽然两人早已做过多次亲密之事,可那也是合乎于情理的鱼水之欢,何曾见过如此多的...不堪之物。
一时窘迫之下,二人谁也未开口,竟一路沉默又回了原处。
两人坐下后不久,纪昭珩率先出口,打断了那一丝微妙的气氛,只见他轻声道:“此事还是交由他来查,你我只管看着便好。”
苏厌浥捧起茶来,听纪昭珩在自己耳旁开口,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通红,狠狠地瞪了纪昭珩一眼。
纪昭珩不明所以,他不知,苏厌浥此时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从前二人于密室中所行之事。
那些画面他从未细想过,可此刻也不知是怎么的,竟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之中清晰起来,他拼命克制自己,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起。
正当纪昭珩再欲开口时,他却似有所感抬起头,只见一团黑气竟从上方冲了下来。
那黑气的目标显然是院中的桃夭,先前在等候那些族老到来之时,莫文逸便命人将桌椅皆搬到前院中,只因顾瑶等人不肯入厅,他们只好就地而坐。
此刻众人皆在院子里,可上方有结界挡着,那团黑气倒是冲不下来。
它虽破不开结界,顾瑶却可降住它,只见他一抬手,灵力化作一道青光,裹着那邪物落下,摔在众人面前。
黑雾散去,落地的是一身着赤色鎏金广袖裙的女子。
那女子一头长发垂至小腿,并未束起,额间与眼尾皆是三道金色鳞片,唇红似血,面白如纸,手臂撑在地上之时,隐约可见凸起的赤色鳞片。
屋顶上的二人自然也认出,这女子正是那为祸白帝城多日的妖物。
不只是他们认出来了,桃夭自然也识得,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挡在那妖物面前,口中唤道:“姐姐..”
被她挡在身后的鱼妖正拼命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她凶狠的冲着顾瑶呲牙,奈何却挣不开身上的束缚。
桃夭跪在地上,对顾瑶哀求道:“仙君,我姐姐并无恶意,她想来是醒来后寻不到我,来此处寻我,我姐姐不是妖,求您不要伤害她。”
她言语之间满是哀求,神色紧张万分,生怕面前的仙人会伤害身后的姐姐。
顾瑶抬手,收回那鱼妖身上的束缚,却还是留下了一道禁锢,面色平淡开口:“事情未明了之前,我自是不会动她。”
他话音落下,便听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声妖怪。
结界外,原本应当是安静看戏的百姓之中,有人爆发出一声高喝:“妖怪,杀了它!”
紧接着,嘈杂混乱的议论声,若不是有结界挡着,那些百姓恨不得冲进来,将鱼妖扒皮碎骨。
顾瑶对那些声音如若未闻,只沉默的坐着。
莫家有人想要开口,他却总能在那人开口之前,眼神冰冷的瞥过去。
上方,苏厌浥见此,轻啧了声:“这妖物虽说害了人,可她杀的难道不都是一些好色之徒吗?除了那些人的家眷理应痛恨,这些人又何故如此愤怒?怎么一个个的倒像是与她有仇似的。”
他像是嘲讽,又像是自问一般,一如当年,他不过是杀了自己的仇人,又如何惹千夫所指?
听他此言,纪昭珩当下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眉眼之间含着淡笑轻声开口:“世人多愚昧,难辨真伪,阿浥何必要在乎他们的想法与做法,黑白对错不仅仅只是眼前所见,耳中所闻,更是心之所向。
心有尺衡,何惧人言?无论何事,阿浥只需守心自明,心中不悔便好。”
苏厌浥抬眼紧盯着纪昭珩,听着他的话,一字一句锤落于心间。
他直勾勾的看着这人,那人也同样目露温柔坚定的看向他,仿佛要将他这么些年藏在心中最隐晦的秘密看透一般。
一时间两人谁也未曾再开口,清风拂过,卷着那些未言的隐晦,在两人之间编织成一道隐秘的网,都锁进着目光交织的罅隙里。
直到下方,那位名为官睢的弟子终于带着其他人证前来。
同时,徐蓬也将在密室之中所搜到的一切公之于众。
先前两人离开的太过匆忙,并不知晓,密室之内,还有密室,那里藏着的,便是桃夭所言的怪药,与一群培育此药之人。
如此物证之下,又有仙人做主,那些饱受苦难,生不如死的女子如同看到了曙光,又岂会再有隐瞒,她们口供一致,与桃夭所说一般,撕开所有不堪的过往与苦难。
她们的身体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即便是城主府众人想要辩驳,也寻不到合理的理由来。
寄居于这些女子体内的便是妖,而这些妖是城主府养的。
一时间,莫文逸养妖为患,祸害城中百姓之事已是证据确凿。
他自是不认的,此事一旦认下,他莫家百年基业,便毁于一旦了。
脸色已是阴沉到极点,情急之下,莫文逸一脚踹在莫修平腿弯处,将他踹倒在地,他颤抖着手指着他怒斥道:“逆子!老夫闭关多时,竟不知你做下如此恶事!”
他此话一出,莫修平立刻忍痛跪直身体,哭喊道:“父亲,孩儿冤枉,府中一切皆是朱统领在管,孩儿只会饮酒作乐,哪里有胆子敢犯下此事。”
说着,他转头看向顾瑶,再次喊道:“仙君,此事绝对与我父子无关,父亲常年闭关,便将白帝城交由我打理,可我不通此道,每日只在府中饮酒玩乐,一切事物皆由朱士管理,定是那个畜生瞒着我们,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他话音落下,当下便有一些族老站出,指责他平庸,难堪大任,可奈何又是城主独子。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身着盔甲的朱士忽然拔出腰间的剑攻向顾瑶,只是他还未靠近,便已被顾瑶身边的徐蓬挥袖弹开,手中长剑亦被夺了去。
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莫修平趁此机会喊道:“朱士,你好大的狗胆!莫不是做贼心虚,竟想杀人灭口不成?”
擦去嘴角血迹,朱士站起身来,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痰,他骂道:“蠢货!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没错,这一切是我做的,明明这个蠢货什么都不如我,凭什么他可以是主人,而我却只能做个奴才!”
说罢,他抬起手来,掌心聚起一团黑气,却是狠狠拍向自己胸口,不消片刻,便倒地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