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内,风云暗起,但这一切似乎又与两人无关。
陪着苏厌浥用过膳后,纪昭珩又领着他去取了昨日定下的零嘴,随后,二人换了条街游玩,倒像是与他们先前来此地的目地相同,只为游玩罢了。
不自觉间,又是一日过去,次日一早,一队人马的到来,彻底打破了白帝城这表面上的宁静。
顾瑶来的很快,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六名本门弟子。
他们皆是穿着太微宫弟子服,未曾避人耳目。
入了城,六人直去了花柳巷,在出入口处设下阵法,将此处围住。
其他十人则是随顾瑶直奔城主府,同样也设下阵法,城主府只可入不得出。
得此消息,莫修平险些吓得手中的茶都握不住。
他未料到,太微宫会来人,更是想也不敢想,会是顾瑶亲自带人前来。
当他慌忙迎出去之时,只见缟衣银衫的仙君正立于院中,见了他,面上露出一抹温笑,看似和蔼开口:“阁下是白帝城主?”
闻言,莫修平连忙行了一礼,挤出笑脸来,语气恭维道:“在下见过仙君大人,家父闭关,白帝城中一切暂由在下代理。”
顾瑶虽说面露笑意,可眼中却是一片冷然,他未开口,站在他身旁的徐蓬却道:“请莫城主前来。”
言下之意,他一个少城主还没有资格做主。
闻言,莫修平面露为难,他正要开口,徐篷的声音更冷了:“我等是为城中妖邪一事前来,且我家师兄还有要事在身,还望少城主,莫要耽搁了时辰。”
他话音落下,不消片刻,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厅内传来:“仙君莫怪,犬子无礼,是小老儿管教不周。”
此话一出,莫修平面色一紧,当下转过身来,看着迎面走来之人,他动了动嘴皮,唤了声:“爹..”
莫文逸却并未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到顾瑶面前,抬手行了一礼,方道:“顾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顾瑶微微颔首,他不给莫文逸叙旧的机会,直接挑明道:“不日前,有人状告你,言你白帝城中养妖为患,今我奉仙尊之令,前来此地调查。”
可他心中却暗道:不是说这人正在闭关,来的倒是挺快。
莫文逸一听,面露惊讶开口:“怎会有此事?简直是胡言乱语!是何人与我有仇不成?如此造谣冤枉于我,竟还闹到了仙尊面前!”
此话落音,他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之色。
只看他如此神色,便知他必然是被人冤枉了,才会恼怒至此。
而他未曾察觉,在他身后,莫修平已然是脸色煞白,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颤抖,他此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用荒谬的猜测,那两人该不会是...
顾瑶像是不经意间,目光瞥过莫修平,淡淡道:“我等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查明此事,若是假,自是会还你公道。”
莫文逸一脸正色点头:“是,师兄尽管查来,我问心无愧,自是不惧的。”
此话落下,顾瑶看了他一眼,直白道:“莫城主,若我所记不错,你已不是碧炎宗弟子。”
他此言一出,莫文逸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窘迫,忙改口:“仙君莫怪,是我唐突了。”
他年少之时曾拜入碧炎宗,奈何忙忙碌碌十余载,终究也只是个外门弟子。
那时他刚拜入碧炎宗,又刚巧遇上前往碧炎宗的顾瑶。
顾瑶的身份自然是他们不可攀比的,可这人品性温和,即便是对他人门中的下等弟子也是以礼相待,因此,他和同期入门的弟子们倒是受过这人一番指点。
那时他们皆尊他一声顾师兄, 只是如今世事过迁,他已是年过半百之姿,这人却仍旧如同当年。
他资质不高,虽说努力修行,十余载也只能做个外门弟子,做些端茶倒水之活,后来不愿再忍受,便褪去了那身弟子服,回到白帝城中。
那时老城主已年老,他又是从仙山回来的,虽说不是嫡出,可也因此坐上了城主之位。
而此刻顾瑶的话,显然是在提醒他,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从他离山的那一刻起,他莫文逸便只是白帝城主,自然唤不得这一声师兄。
更何况,这人还是人家太微宫的大师兄,即便是要硬扯,也得是碧炎宗的内门弟子才能与人家扯上关系的。
而此刻,屋顶之上,隐匿了身形与气息暗中看戏的的苏厌浥翻了个白眼。
仙门之人做事就是麻烦,既然是要行审问之事,何必与他们多言,直接将人抓了,一番酷刑下来,不信他们会不招。
顾瑶既然亲自来了此地,自是有所准备的。
他知晓今日会有一名叫桃夭的女子前来与他会合,那人便是苦主。
只是现下时机未到,还需再等一会。
他当下便命莫文逸请来所有可当事的族老,却又将这父子二人与其重要亲信皆困在眼皮底下。
同时,开了城主府门,放任百姓皆围观于此。
此举属实不符合常理,按道理来说,此事不应当如此声张的,可顾瑶也不明白,师兄为何让他在行此事之时,广而告之。
便是在上方看戏的苏厌浥对于他如此举动,也是不明所以。
他抬手戳了戳身旁的纪昭珩,眼中是明晃晃的打趣,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们太微宫办事,还喜欢给人围观?”
纪昭珩早在两人周身设下了结界,即便是他们声音壮如虎啸,下方之人也是听不见的。
所以他语气如常开口:“若是不让百姓瞧见,世人又岂知这世间作恶的,未必会是妖魔鬼怪。”
又岂会知,并非所有妖邪之道,皆是恶的。
只是这一句,他却未曾言明,只在心底无声开口。
闻言,苏厌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还不知桃夭口中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你这仙尊丢人可就丢大发喽!”
可纪昭珩却笑道:“是真是假,阿浥心中不是早已明确。”
说着,他抬手再次为苏厌浥倒了杯茶。
两人虽是坐于屋顶,可中间却隔了一张木几,上面摆放着茶点,倒真正是来吃茶看戏的。
毕竟,以纪昭珩的修为,下方即便是修为最高的顾瑶,也难以察觉到他的空间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