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着长发总归是不方便的,苏厌浥又抗拒他人的靠近,只能自己拿着玉梳,想要将那满头青丝束起。
无奈他似乎不太会,弄了近乎半个时辰也不满意,最后只得烦躁地将玉梳一扔,扯了扯本就凌乱的青丝,将火发于一旁的纪昭珩:“你们仙界用的什么破梳子。”
看着苏厌浥的举动,纪昭珩只觉得这人使起小性子也是分外的赏心悦目,让人可爱又可怜,他走上前来,温声道:“我来吧。”
这一次苏厌浥倒是没有直言拒绝,他那张脸上虽看不出喜怒,纪昭珩却知道他是同意的。
走到苏厌浥身后,纪昭珩拿起桌上的玉梳,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整理起了被主人弄得纠成一团的发丝,生怕手上动作重了一点,会弄疼这人。
原本柔顺的青丝在苏厌浥方才的一番折下,丝丝缕缕纠缠在了一起,纪昭珩解起来就费了些功夫。
他的动作属实太过轻柔,苏厌浥并未察觉到疼痛,反而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靠在了纪昭珩怀里。
两人贴的太近,纪昭珩的动作反而有些不便,只是难得这人能如此全心依赖他,他又怎会舍得打扰。
在纪昭珩刻意放慢的动作下,一场简单的束发硬是弄了半个时辰。
最后,纪昭珩取出枚镶嵌着莲花的银簪,小心插入怀里人被束起的发髻之中。
看着铜镜之中眉眼冷艳之人,纪昭珩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此刻这心心念念之人正毫无防备的靠在自己怀里,闭着双眼如同是睡着了一般。长睫如扇般在眼帘投下一片阴影,往下是饱满淡粉的唇瓣。
这般模样无害极了,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不可一世的影子?
克制二字,纪昭珩修了百年也没有修明白,他用手扶住苏厌浥的后脑,低头,轻柔如细雨一般的吻落下...
苏厌浥猛地睁开双目,还没有来得及恼怒,纪昭珩已是霸道又颇为凶狠的撬开了他的牙关。
唇舌交缠间纪昭珩只觉得吃痛,怀里人下口毫不留情,哪怕是尝到了血腥味,纪昭珩也舍不得放开。
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憋的很了,苏厌浥那张如玉的脸上染上赤色,口齿之间满是腥甜,让他觉得既恶心又气恼,费了些劲才将人推开。
毫不犹豫,他再次狠狠的一巴掌甩在纪昭珩脸上,恶声道:“疯狗!”
纪昭珩嘴角还沾着血迹,苏厌浥那一巴掌又快又狠,虽说是不带修为,可这么一巴掌落下来,他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印出了掌印,面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他抬手拭去唇角血迹,垂下眼来,掩去眼中晦暗难明之色。
苏厌浥见他如此,当下心中一惊,生怕他再次如同先前那般发疯,当下便捂着嘴开口:“好疼..”
他的语气之中倒是没有了厌恶,反倒有一丝委屈,如今他已经知道该怎样拿捏住纪昭珩。
果然这人一听,立刻蹲下身来,抬起眉眼,面露歉意开口:“抱歉,我看看。”
纪昭珩看向苏厌浥的眼神中满是怜爱,又带着一丝丝心虚与愧疚,不由得暗恼自己,刚缓和了一点,他怎么就又控制不住自己呢?
苏厌浥倒是没有再为这事气恼,毕竟这些时日来,若是这人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要动怒,岂不是要将自己气死。
伸出修长的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他语气不爽道:“你是人是狗?都破皮了,好疼的。”
这语气里满是不爽之意,可偏偏又含着几分让人意外的娇憨,听在纪昭珩的耳中就像是撒娇似的,让他耳根子都酥了。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苏厌浥此举反常,立刻取出上好的药来,用小指轻沾了一点药膏,缓缓涂抹在这人唇上。
擦过药后,纪昭珩方温声开口:“我的错,阿浥想要怎样罚我都可以。”
他满眼都是苏厌浥,仅仅只是过了一夜,这人对他的态度如此反转,他又怎会察觉不出反常呢,只不过是甘之如饴罢了。
苏厌浥坐在铜镜前,却是面向纪昭珩的,而纪昭珩则是在他面前,一只膝盖半屈于地,这样好方便将药涂在他的唇上。
两人这样的姿势而立,苏厌浥如此居高临下,反而显得纪昭珩有些卑微讨好。
苏厌浥目光在他那张泛着温柔笑意的脸上瞥过,心底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到了纪昭珩如今的这个地位,世间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卑躬屈膝了。可他却偏偏在自己面前做出如此毫无尊严之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一个人吗?
想到此,苏厌浥非但未觉感动,反倒是只满心惶恐,这所谓的爱,竟让堂堂仙尊堕落至此?太过可怕!
还好他这人从来不信这些虚妄的情爱,只求活的肆意洒脱。
此刻,他有心想要试探纪昭珩的底线,于是忍痛抬起腿来,赤脚踩上纪昭珩的肩头,歪头笑道:“罚你?好啊,那就罚你给我当狗好不好。”
经过这几日的用药调理,他脚上的伤口早便结痂,只是断了的脚筋却难以再续,无力支撑他行走。
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伤口处自然是痛的,只是这么点儿疼痛,与他所遭受的屈辱来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侮辱之话说出,他心中是极为痛快的。
他以为,这样被人踩在脚下,又如此侮辱,纪昭珩纵使是脾性再好,也要免不了恼怒。
可那人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握住他的脚腕,在那鲜红的痣上落下一吻:“好。”
那处的肤色胜雪,脚背靠近踝骨处有一颗红痣,颜色鲜艳,好似朱砂。
纪昭珩如此举动,反倒是惊得他立刻想要收回自己的脚...
心中恶寒涌起,他看纪昭珩的眼神如同是看见一个另有奇癖之人。此刻,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给这人一巴掌,只怕这人会舔上他的掌心。
隐忍下心中厌恶,苏厌浥晃了晃无力的双腿,开始下逐客令,他觉得今日戏也做得够足了,他可不想再看见纪昭珩那张脸在他眼前晃悠。
纪昭珩如今正是愧疚之时,生怕自己再惹他不快。
见此,也只好将他又抱回软榻之上,随后寻了些民间的画本子,留下给他解闷。
今日已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懂得循序渐进,急不得。
只是他虽离开了,却叫来了沈星澜,不知是为看顾,还是另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