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风凛冽,片片飞雪犹如鹅毛飘落,又被寒风裹挟着吹落在崖边。
高耸入云的崖边,一群人正手持兵刃,堵住了那唯一的出路,看向那被逼至崖边之人。
疾风吹起男子染血的衣摆,使那一片赤色在苍茫天地间格外明显。
身后已是绝路,而面前是将他逼入绝路的仇人,今日他注定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擦去唇角血迹,男子讥讽道:“这便是你们的本事吗?”
此刻,他胸口已被一剑贯穿,鲜血浸透了衣衫,滴落雪中,很快被掩埋后又覆盖上新的痕迹。
“苏厌浥,你已是强弩之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人群之中,玄紫衣衫的青年爆发出一声冷喝。
一想到这人方才伤了自家师父,他双目之中便满是怒火,可无奈对这人尚有着一丝恐惧,即便那人已身负重伤,他仍旧是不敢贸然上前。
将面前众人的脸色一一收入眼中,苏厌浥眼中不屑闪过,他吐了口血水,冷声道:“本君便在此,有胆量的,尽管过来。”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虽上前一步,却又停留在原地。
苏厌浥见此冷笑:“呵,无胆鼠辈!”
听闻此言,那玄紫衣衫之人当下便再次怒斥:“休行此狡辩之言,你作恶多端,我等今日便替天道行善举,你若是识相,应当束手就擒,以赎罪过。 ”
苏厌浥面上的笑意更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之事,不屑开口:“可笑,不过是弱肉强食,你等无能,倒怪起本君。”
这群宵小趁他今日遭人暗算攻上悬月崖,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上,魔君已受重伤,我等取他首级,也算是为仙门除害。”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又高喊了声。
此话极具鼓舞之意,顿时间有人蠢蠢欲动。
苏厌浥目光冷如寒芒,盯着众人如有实质。
他今日遭了暗算,修为尽散,胸前被贯穿的伤乃是三品灵器所为,此刻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一时半刻无法痊愈。
而面前这群人又虎视眈眈,他即便是死,也不愿落于这群人手中。
想到这,苏厌浥眼中的讽刺之意更深:“呸!尔等杂碎,本君会回来的!”
此言说罢,他未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坠入身后的万丈悬崖之中。
在与这群蠢蛋们多言,他怕他不是伤重致死,也要被这群人蠢死。
原本围着他的众人见此立刻冲上前来,只见被风雪覆盖的崖下是诡异的蓝色火光,哪里还能看见那个魔界妖人的影子。
这妖人想必已经是被这悬月崖下的幽焰给吞了。
确认魔君已死,众人面露喜色,谁不知道这踏月魔君为祸仙门数百年,是个滥杀无辜,十恶不赦的主。
为了自身修为,他不惜灭杀他人满门,只为杀人夺宝。
如今这厮修为出了岔子,不得不散功调整,所以他们才有机会联合攻上悬月崖,灭了这祸害,也算是造福仙门。
确认魔君再无生机可言,众人很快便离了此处。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一道银色身影匆忙奔来。
只见他面色虽淡然,可眼中的急迫却毫不遮掩,未见丝毫犹豫,纵身向崖下跃去。
.......
一年后。
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巅处,两道白玉所着成的乾坤柱正赫然而立。
此柱象征着天地乾坤,故而因此得名,柱身上刻着守护的阵法,若非此门中人,轻易是进不得的。
于柱身上方,另有一道白玉所着的牌匾,上刻太微宫三字。
此地正是仙门第一宗太微宫的宗址。
若是一些小门小派,在这修仙界或许多的是人不识,可若是提及太微宫,即便是不修仙之人,那也是通晓的。
太微宫于此世间已有上万年,这期间修真界多次动荡,多少宗门落幕,可太微宫仍屹立于世间。
数千年前,妖魔祸乱于人间,太微宫主纪无疾率领门中弟子极四宗平息此祸事,此后更是以守护仙门人间为己任。
因此受仙门推举担任仙尊一职。
约莫是八百年前,仙尊纪无疾踏破虚空而去,传位于其徒纪昭珩。
而如今,纪昭珩便是这现任的仙尊。
纪昭珩虽贵为仙尊,居所却是一处偏僻的宫殿。
此处名为珩云殿,只因他极其喜静,若无公事,便会独自在此殿中修炼,因此,门中弟子并不会贸然来此处。
也正是因为此处僻静,即便是后殿中传来玉器落地之声也无人发觉。
紧随着那清脆的声音而来的,是一道低沉且充满厌恶的声音:“滚,离我远点!”
那声音是从后殿传来,可进入殿内,便会发现那里面空空,并无人影。
若是竖起耳朵仔细听,才会发觉,那声音是从一道屏风后传来。
屏风被施了隐匿的阵法,从面上看不过是精美的装饰品,可实则却可穿行而过,里面是另一处光景。
这是一处没有窗子的暗室,内里置满了明珠,亮如白昼。
银衣玉冠的男子正手中持着药碗站在玉床边上,他低垂着眉眼,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柔色,轻启薄唇:“阿浥,该用药了。”
男子周身气质出尘,端的是一副不染纤尘之姿,让人一眼便想到那盛开于雪顶之上的莲花。
明明是高不可攀之态,可在床上那人面前,又放的极低。
那玉床上正坐着一赤衣男子,他长发未束,随意垂至腰际,一条膝盖屈起,将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是垂在床上,目光冷然看着床边那人。
在他屈起的那条腿上,脚腕处,正戴着约莫一指宽的银环,环上长链虽细,却是寒铁打造,即便是上等法器,也难将其斩断。
那长链一路延伸至床尾,剩下不知多少,隐没于玉床之中。
床边不远处,墨玉铺就的地面之上,色泽如雪的玉器碎成一片,犹如漆黑的夜空之中,点缀上了三两星光。
从床上那人周身所散发的戾气不难看出,这一地碎玉,必然是他所为。
而这被铁链束缚在玉床之上的不是他人,正是当初坠崖的魔君苏厌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