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老宅的堂屋内,焚香味更浓。
几位叔伯辈的男人围坐着,将时明玺圈在中心,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诘问。
“明玺,你养着那个女明星,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你是年轻人贪玩。可你怎么能弄出孩子来?”为首的三叔公眉头紧锁,手指敲着黄花梨椅的扶手。
“别忘了,那秦也是‘那个计划’里的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确保你活着,将来总是要‘处理’掉的。”
“现在留下个孩子,等他长大了,知道是自己亲生父亲要了他母亲的命,这算是血海深仇,你让时家往后如何安宁?”
“是啊,”旁边一个略显富态的五叔接口,语气带着忧国忧民的腔调。
“先不说那些远的。明玺,你现在是时家的门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家里在中央的那几位,正是关键时期,这种女明星未婚先孕的丑闻,一旦被对手抓住,就是天大的把柄,影响升迁的。”
“那秦也,看着就是个祸水……”
“这孩子生下来,名不正言不顺,算什么?”
“给你介绍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要,明星的影响力很大,万一把时家的秘密捅出去……”
“没爹没娘的,才会这么不知廉耻。”
议论声渐渐变得不堪,仿佛秦也怀的不是自己的血脉,是什么妖怪。
一直沉默不语的时明玺,忽然冷笑了一声。
周遭的嘈杂瞬间平息。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像开刃的刀子,慢条斯理地从在场每个人脸上刮过。
“说完了?”他声音平稳,山雨欲来。
没人接话。
时明玺身体微微前倾,指尖随意地交叠着,开始一个个点名。
“三叔公,您儿子,去年在澳门赌场欠下的那一个多亿,是挪用哪块项目的公款填上的?”
三叔公的脸色瞬间煞白。
“需要我把账目明细和境外账户流水,送到审计署喝茶的时候,当伴手礼吗?”
时明玺的目光转向五叔,“五叔,您女婿负责的那个慈善基金,去年有六千万‘管理费’不知去向,最后是买了南非的钻石矿,还是您家新添的那艘游艇?”
“需要我请基金会的监事们,来跟您聊聊公益和私益的界限吗?”
“还有六堂叔,”时明玺的视线扫向一个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中年男人。
“您那位特别得宠的私人助理,上个月刚在瑞士给您添了个大胖小子吧?您想用公益的名义把它包装成养子带进时家的门。”
“听说六婶还蒙在鼓里,需要我派人送份贺礼到府上,帮您锦上添花吗?”
六堂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时家光鲜,却也藏了许多脏事。
“诸位叔伯,管好自己门前雪,扫净自家瓦上霜。”
他顿了顿,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倨傲。
“我不娶她进时家门,给你们省事,也给我自己省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如果你们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秦也,和我的孩子……”
他抬起眼,鸦羽般的睫毛下,眸光锐利如刀。
“时家这场阖家欢乐的戏,那就唱不下去了。”
说罢,修长的手指从西装内袋取出另一份文件,“这几家我亲自管理的公司去年的财报。”
“还有明年待开发的三个项目。门槛不高,稳赚。”
指尖在文件上轻点两下。
“算是我今天,给各位叔伯的一点心意。”
恩威并施。
先以决绝的姿态碾碎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再抛出无法拒绝的利益。
时明玺太了解这些人,所谓的家族颜面、礼义廉耻,在真金白银面前,都可以让步。
只要秦也足够“安分”,不闹着要名分,不损害他们的根本利益,那么一个时明玺的孩子,他们自有无数种方法,将其包装得体面且合理。
无人再出声。
沉默,即是默许。
时明玺不再停留,起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