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坚持让她离开,也没有对她的威胁做出直接回应。
时明玺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沉,他身上的焚香气息混杂着刚沐浴过的水汽,瞬间侵占了秦也周围的空气。
他闭上眼,眉宇间带着倦意,似乎准备就此入睡。
可身边的人却像只被放进新窝的小动物,左翻右翻,没有一刻消停。
丝质睡裙摩擦着被单,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时明玺终是忍不住,眼也未睁,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你消停点。”
秦也的动作顿住,安静了不过三秒。
她侧过身,面朝他,黑暗中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模糊优越的侧脸轮廓。
“时先生,”她的声音轻轻的,“我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我打呼怎么办?”
时明玺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她又往他那边凑近了一点点,声音更低了,“时先生,我在福利院的时候,冬天可冷了,我们都是挤在一起睡的……旁边睡着人的感觉,好像小时候啊。”
时明玺依旧沉默,她胆子更大了些,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枕头的边缘。
“时先生,”她声音软糯。
“我能……抱着你吗?就一会儿。”
秦也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拒绝。
但是他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又或者,是倦意压倒了一切,懒得再与她计较。
对秦也而言,已是天大的鼓励。
她立刻得寸进尺,整个身体都贴了过去,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背脊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他身体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这是一种与她独处时截然不同的感受,亲密,安稳,真实。
她终于找到了巢穴的幼兽,一动不动了。
时明玺在她贴上来时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
背后传来她温软的触感和均匀的呼吸,鼻尖萦绕着她发丝间淡淡的香气。
醒来时,天光已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室内。
秦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床的正中间,几乎霸占了整张床。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早已没有时明玺的身影。
卧室门被轻轻敲响,然后一位端着熨烫好衣物的中年女佣低着头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坐在床上、睡眼惺忪、长发微乱的秦也时,尽管训练有素,身体还是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她迅速低下头,但那一瞬间的失态已经被秦也敏锐地捕捉到。
女佣几乎是立刻丝滑地转身,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秦也回到二楼那个房间,洗漱完毕,拉开衣帽间的门时再次愣住。
里面整齐挂放着不少当季新款的女装,从日常便服到稍显正式的小礼服都有,是她的尺寸。
连内衣裤和搭配的鞋包都一应俱全。
这感觉愈发微妙。
当她收拾妥当,磨磨蹭蹭走到餐厅时,时明玺已经坐在了老位置。
他竟还穿着睡衣,领口松垮地敞开着,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轮廓。
他很少以如此居家的、甚至称得上慵懒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晨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身上,有一种……居家又禁欲的性感。
秦也觉得耳朵有点热,挪开视线,扭扭捏捏地在他右手边惯常的位置坐下。
佣人安静地布上早餐,清粥小菜,看似简单,食材却都极尽考究。
餐桌上只有细微的碗碟碰撞声。
秦也埋着头,心里那点小九九转了好几圈。
最终还是觉得,既然他昨天都主动问了,自己再完全瞒着似乎更显心虚。
不如“坦白”一部分,以退为进。
她抬起眼,声音放得轻软,带着点刻意的乖巧:“我让莉姐调档期,是因为之前在健身房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下个月要参加攀岩资格赛,邀请我去看看。”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补充道,“不过主要还是看剧组安排,能协调开我就去,协调不开就算了。我不会耽误正事,给你添麻烦的。”
时明玺正用勺子舀起一勺白粥,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粥送入口中。
“时间上可以。”
可以?她已经帮自己协调好时间了吗?
那自己刚才那番小心翼翼的解释和表态,是在干什么?
他可能还已经知道了宋南和攀岩赛的存在。
他昨天主动问起,或许根本不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看她会不会“老实交代”。
而她,不仅主动交代了,还被拉着在书房吃干抹净了。
一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秦也低下头,用力戳着碗里一颗饱满的虾饺,感觉自己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