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玺迈步走下跳板,脚步沉稳。
他径直穿过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即墨现和即墨易身边,直接走到了秦也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秦也,而是侧过头,对着还处于震惊中的即墨现说话:“人,我见到了,合同生效。”
即墨现张了张嘴,合同到手本该狂喜,但他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时明玺亲自找到这种地方,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他在意秦也,非常在意。
那……
即墨现偷偷瞥向即墨易,哥哥还敢看秦也,他伸脚踹了他一下,用表情问他怎么办?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秦也归你了?”
时明玺第一个找麻烦的人,是即墨易。
秦也猛地看向即墨易,又看向时明玺,瞬间明白过来。
第一反应是恼怒。
她又不是物品,不要总把她当物品。
不管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半个月,即墨老师是真的在努力帮她走出不好的状态。
带着她也陪着她,在这个荒芜的岛上,生活了这么久。
她内心是感激的,所以此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即墨易独自承受时先生的质问。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即墨易身前一点的位置,抬起头:“你又有什么资格?”
时明玺看着她努力做出有攻击性的样子,此时算得上是蓬头垢面,晒黑的皮肤还有粗糙的双手,他气得冷笑了一声。
“我有什么资格?”他重复着她的话。
“就凭你秦也是我公开的未婚妻。”
他向前一步,目光越过她,“我倒是想问问,即墨老师用什么身份,把我的人带到这种鬼地方?”
秦也寸步不让:“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时先生,如果你要教训的话,教训我就可以了,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时明玺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想再在这两个人面前多做纠缠,“跟我回去。”
秦也原本还犹豫,此时却像下了决心,“我不回去,我就待在这里。”
时明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停船的方向走。
秦也用力挣扎,即墨易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时明玺的手腕。
“时明玺,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尊重她?”
时明玺停下动作,点了点头,牙关紧咬。
他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另一只手窜出揽过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了上去。
秦也瞬间僵住,随即用力将他推开,“你……”
她骂人的话还没出口,时明玺却抢先一步,用手背抹了下自己的唇角。
“强求就没意思了。”
这话不知是在说谁。
“是你在强求。” 即墨易立刻反驳。
时明玺嗤笑一声,“你强求一个试试?你看能不能亲到她。”
他脸上是胸有成竹的笃定,秦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却漫上一阵细密的酸楚。
是啊,他说对了。
如果刚才是即墨老师,她一定躲得开,一定。
即墨易松开了手。
他看着秦也被时明玺拉走时那短暂的僵硬和随后几乎本能的顺从,心里很难过,像是看着秦也跳进火坑。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让她眼里有了点光彩,她也几乎不再提起那个名字。
可是,她连命都能给他。
时明玺拉着秦也穿过沙滩,快走到船边时,秦也用力挣了一下。
时明玺停下脚步,因为离即墨易远了,他脸色稍缓:“又要干什么?”
秦也低着头,声音很小:“我的鸡……”
“什么鸡?”
“我养的鸡……”
“你倒是准备在这里长住?”时明玺挑眉。
“不是……就是吃的……”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把鸡也接上船?”
“不接,”秦也终于抬眼看他,声音更小了,“吃了……再走。”
时明玺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认真的?”
秦也点了点头,这次敢正眼看他了。
时明玺长长地、带着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又往回走。
等在原地的即墨兄弟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时明玺直接看向即墨易:“鸡呢?”
“木屋后面。”
时明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合作条款再加一项,现在,跟我去杀个鸡。”
于是,半个小时后。
秦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个身份显赫、平日里绝不会沾手这种事的男人,并排坐在几段粗木头上,动作生疏地给两只山鸡拔毛。
即墨现一边拔一边小声嘀咕,即墨易不作声,时明玺则脸色难看得要死。
她悄悄挪到时明玺身后,手指轻巧地探进他西裤口袋,摸出手机。
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旁边,假装看风景,举起手机,对着那三个和鸡毛奋战的男人,飞快地偷拍了几张照片。
时明玺知道她拿手机,觉得她跟小孩似的。
她这几年虽然不能说锦衣玉食,也是过上了很不错的生活,刚才趁着去抓鸡看了一圈她的生活环境,就这样也呆了半个月?
时明玺手里捏着一根鸡毛,声音低沉:“即墨易,为什么是她?”
“你又为什么呢?她胆小但是善良,娇弱但是有韧性,一等一的长相,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她身上那些所谓的脏水,哪次不是因你而起?你在医院一次次赶她走,摆足了不要她的姿态。现在你改变主意了,就又直接把她捡回去。”
“时明玺,她是个人,不是物件。”
“你要是真觉得她好,真放不下,就好好对她,不要总是给我机会。”
旁边的即墨现听得心惊胆战,趁着拔毛的动作,偷偷用手肘使劲撞了一下哥哥的手臂。
“你少说两句,本来就是你拐人家未婚妻!合同!想想合同!”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瞟着时明玺的脸色,生怕哥哥这插足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直接把到手的合作搅黄了。
三个人折腾了好一阵,总算把两只鸡处理干净。
秦也主动接过了烹饪的活儿,蹲在临时垒的灶台前忙碌起来。
时明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利落的动作,想到这半个多月她每天都和即墨易这样朝夕相处,甚至可能天天为他做饭。
再想到木屋里那张唯一的床,和她身上那件短得有些过分的裙子,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他手里原本拿着水盆,把水倒到锅里以后,“哐当”一声把盆撂在她脚边。
秦也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一眼,没空理会,只嘀咕了一句:“发什么神经。”
即墨易走过来,自然地拿起刀帮她处理另一只鸡。
秦也一边翻动锅里焯水的鸡肉,一边小声抱怨:“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即墨易手下动作不停,低声笑了笑:“应该是看到小木屋里面了。”
“那怎么了?关他什么事?”
“你最好在他面前,也能这么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