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明玺亲自开车,载着她驶入一条市中心闹中取静的胡同。
车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朱漆木门前。
推开门,别有洞天。
一个规整雅致的中式小院呈现眼前。
青砖铺地,面积不算阔绰,处处透着匠心。
正面是三间正房,中间的主屋是两层小楼,飞檐翘角,古意盎然。
两侧各有一间厢房。
院子中央留出了一片小小的草坪,边缘砌着一个白石围成的鱼池,几尾锦鲤在其中悠然摆尾。
墙角种着翠竹和一棵有些年头的石榴树,枝叶疏朗。
秦也站在门内,有些讶异地环顾四周。
这里与玖园的深宅大院不同,更紧凑,也更有烟火气。
“这是谁的院子?”她忍不住问。
时明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黄铜钥匙,拉过她的手,将钥匙轻轻放入她掌心。
“你的。”他言简意赅。
秦也愣住了,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又抬头看看这院子,再看向他,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我的?”
“嗯。”时明玺目光平静,“给我留半个房间,谢谢你。”
寸土寸金的龙西市中心,时先生要给她一套带院子的房?
这份礼物的价值,远超她之前的任何一部戏,任何一个代言。
秦也下意识地摇头,想把钥匙塞回去:“不行,这太贵重了。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
“那套平层不能过户。”
“这套可以。”
她抬起头,仔细地看向眼前的时先生,在确认他说的是认真的。
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面料不是纯色,带着同色系的暗纹,袖口处缀着精致的盘扣。
挺括的立领衬得他脖颈修长,肤色更显冷白。
时先生是最适合穿中山装的人。
这身衣服将他五官的凌厉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眉骨很高,眼睛深邃,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模样。
抛开时先生有钱来看,起码他还长得帅,算了,抛不开。
秦也捏着那串冰凉的钥匙,指尖感受着铜质的坚硬棱角,突然的不配得感又漫出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是因为给不了名分,所以用这些东西……来补偿我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懊恼地抿住唇。
出乎意料地,时明玺并没有生气。
他抬手,温热的掌心扶住她的肩膀
“你终于问出口了,问出口,代表你在意这件事,对吗?”
秦也说中了隐秘的心事,抿紧了嘴唇,不肯吭声。
“时家的情况,很特殊。我能娶你,但我怕……反而护不住你。”
时先生的目光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他问:“你信我吗?”
秦也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作声,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委屈和质问,在此刻显得格外矫情。
其实她早就知道的,从她懵懂地爱上这个男人开始,她就隐约明白,时先生不会娶她。
这甚至是她当初发现自己怀孕时,第一时间想要放弃那个孩子的根本原因。
她看不到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她害怕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无根的命运。
可是,她爱他,就是爱。
她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一个被时明玺圈养起来的,见不得光的爱人。
时先生能这样待她,能付出这么多时间、耐心和显而易见的感情,对她而言,已经像是偷来的恩赐了。
一个孩子她不觉得值得时先生对她这样,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时先生生孩子。
她扯动嘴角,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转移了话题:“既然是我的了,那我能决定这里怎么布置吗?”
时明玺看着她迅速调整好的情绪,点了点头:“当然。”
她拉着他往里走,开始畅想:“我能接福利院里对我好的阿姨们,偶尔过来小住几天吗?”
“可以”
“院子里,这里,还有那里,”她指着草坪边缘和墙角,“我能种满我喜欢的花吗?开起来热热闹闹的。”
“都可以。”
她更加兴奋,拉着他一间间屋子看过去,指着格局规划。
“这间东厢房阳光最好,可以做茶室。”
“正屋楼下这间大的,以后给宝宝做活动室,铺上厚厚的地毯。”
“楼上那间,安静,给你做书房办公好不好?”
“旁边那间,我做衣帽间和化妆室。”她语气又轻快起来,指着西厢房,“这间就做客房吧,万一有朋友来。”
但是她其实没什么朋友。
看过院子后,时明玺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推过一个名片到秦也的微信界面。
“设计上的事,可以找程迹。”
“一位很厉害的女设计师。都是女孩子,她应该更清楚你想要什么。”
秦也看着那个简洁的头像和英文名,点了点头,默默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