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薇儿!”
祁小野的声音撕裂了战后的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蜷缩在房间角落的薇儿,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娃娃。
尽管祁小野如何呼喊,她也是毫无反应。
祁小野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双手死死抓住薇儿单薄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醒醒!已经结束了!没事了!快醒醒!”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从接到李瀛那个不安的电话起,祁小野就把薇儿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黑影入侵的刹那,她第一时间将薇儿推进这个相对远离客厅中心的房间。
只来得及丢下一句:“锁好门!别出来!”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她进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她可能……”李瀛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眼神里却带着残酷的冷静,
“已经没了。”
“那个东西……本就有同时攻击多个目标的手段,它的精神攻击似乎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抵抗之力。”
“不可能!”
祁小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打断他:“我们明明已经消灭了异兽,它又怎么来得及去攻击别人?”
“你是它眼中最大的威胁,也是它最想吞噬的强大养分。”
李瀛的声音低沉而苦涩,
“生物在试图吞噬远超自身极限的猎物前,都会本能地先猎杀、汲取那些更容易得手的能量来积蓄足够的力量。
所以……这栋楼很可能已经……”
李瀛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说下去。
这个残酷的事实……沉重得让二人承担不起。
他们两个,是这栋楼里唯二的觉醒者。
异兽,因二人的举措而暴动。
而此刻,这个由他们无意中点燃的灾厄。
最终吞噬的,却是那些他们本应保护的无辜者……
……
“姓名?”
“李瀛。”
“觉醒者信息?”
“c级召唤师。”
“目前所在岗位?”
“在读,恒一觉醒高中。”
冰冷的白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审讯室内苍白单调的金属桌椅照得纤毫毕露。
李瀛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背脊挺直,但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没错,时隔数天,他又重新回到了守望局的审讯室。
是的,本次异兽暴动对社会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他和祁小野不出所料地被召进了这里。
他刚刚完成了一份冗长而细节的笔录,将事情从发现影子异兽的端倪,到如何导致影子异兽暴动,最后与其的缠斗,事无巨细地复述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在重新他的撕开伤口。
当然,最后成功契约影子异兽的事实,被李瀛深深压在了心里。
隔壁的单向玻璃后,气氛同样凝重。
这里是守望局东区分部的决策会议室。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并列显示着李瀛和祁小野的档案照片,以及初步的事件简报。
下方,坐着几位神色严肃的科员。
他们分别隶属守望局、市局、觉醒者协会、商协会和城市猎人协会。
“初步确认,异兽暴动,死亡人数高达近百人,无一人生还。
整栋楼……近乎被血洗了一遍。”
守望局的副科长赵刚声音低沉,手指重重地点在伤亡报告的数字上,
“要不是老旧小区人数稀少的原因,这个数字只会更加恐怖。
两个c级觉醒者,一片居民楼……这种损失,太惨重了。”
觉醒者协会的孙萍推了推金丝眼镜,发言道:
“根据现场情况、受害者死亡信息分析以及李瀛和祁小野二人的陈述,事件脉络基本清晰:
二人并无主观破坏意图,异兽暴动主要缘于二人对其的发现。
此次暴走的异兽——我们暂定其名为‘影兽’。
影兽作为一种高智商、极度狡猾的存在。
在感知到自身有暴露风险后,立刻做出了最凶残的应对策略:
它赶在李瀛与祁小野对其构成威胁之前,提前发动了无差别袭击!
它的目标极为明确,并非首先攻击强大的觉醒者,而是优先收割毫无抵抗之力的普通居民,疯狂汲取他们的精神能量,用以在极短时间内积蓄足够对抗甚至吞噬李瀛和祁小野的力量!”
“所以,你的结论是?” 赵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
孙萍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单向玻璃后李瀛那疲惫而沉默的身影上。
她的声音清晰、坚定,在死寂的会议室中掷地有声:
“综上所述,我认为二人无罪。”
“无罪”二字,如同惊雷,在压抑到极致的会议室中炸响。
“无罪?!”赵刚猛地站起身。
“孙萍!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一栋楼的居民啊!
我们判这二人无罪,明天报纸头条就会写‘守望局包庇祸首’!群众的口水就能把我们淹死!”
“向群众交代是我们的事情!是我们各个部门共同的责任!
不应该、也不能落在两个年轻人肩上!”
孙萍的声音也陡然拔高,毫不退缩地迎上赵刚的目光,
“如果只因为无法向群众交代,我们就将努力奋进、甚至可以说是在试图弥补我们失职的年轻人交出去当替罪羊,是不是太寒心了?”
赵刚冷笑一声,指着玻璃后的李瀛:
“难道不是因为他擅自行动,才引发了这场灾难?这叫自作主张!”
“自主主张?”孙萍带着质问的目光扫视众人。
“好,那我问你们,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孙萍接着道。
“事情的起因,在于祁小野的朋友薇儿,因为自己所在小区的异状,向她这位觉醒者朋友求助!
昌图小区居民反映异常状况的报告,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递到我们觉醒者协会!
是我们,尤其是我们协会还有城市猎人协会,忽视了群众的需求,没有及时排查!
在这种情况下,李瀛二人只是作为帮忙的朋友前去查看,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现在倒要追究起发现者的责任了!”
一旁许久未说话的商协会代表适时开口:“诸位,请冷静。
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们需要考虑进去。
祁小野的身份,大家都很清楚,她是祁家的核心成员。
据我所知,她的家长已经在赶来要人的路上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因为这种明显是政府失职在先的问题。
导致他们孩子被扣着不放、甚至担责。
祁家……可能会重新评估在汝江的投资环境。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他们原话是:‘可以考虑去换一座更理解、更支持年轻觉醒者发展的城市’。”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又沉重了几分。
几个平时交集不多、代表不同利益和职责的单位代表。
因为这一件惨剧和两个年轻人被硬生生聚在一起,无形的立场和压力碰撞出令人窒息的火花。
孙萍斩钉截铁地回答:“无论祁家压力与否,我都坚持二人无罪!
我们犯的错误,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无论是祁小野还是李瀛,都是他们那个年龄段非常优秀的觉醒者,他们代表着我们汝江未来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