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谈会的第二天一早,赵玉华刚把院子里的青菜摘好,准备送到食堂,顾野就骑着军用自行车从营部大门口进来。
“媳妇儿,收拾一下,去营部。”
他语气看似随意,眼里却透着压不住的笑意。
赵玉华一愣:“怎么了?又有人找我算账?”
“算账倒不至于,是有人找你‘谈合作’。”顾野卖了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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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部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军官,肩膀上的两杠三星闪得刺眼。旁边的政委亲自倒茶,态度恭敬得很。
顾野低声介绍:“团部的政工处副处长,姓秦。”
秦副处长一见赵玉华,就笑着站起来:“赵同志,你可让我们好找!嫂子学院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还看过你们的活动记录。”
赵玉华有些惊讶——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活动圈子很小,没想到消息传到团部还被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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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副处长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红头文件:“上级正在研究家属工作的系统化建设,准备在几个营地先行试点。嫂子学院的模式很新,也很接地气,我们打算让你们成为全团的第一个示范点。”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变得炽热。
政委笑道:“玉华啊,这可是好事,等于给嫂子学院升了级,以后你的工作会有编制、有经费、有专门的活动室。”
顾野看着她,眼底藏着骄傲——这是她一步步打出来的局面,不是别人施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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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赵玉华没有立刻答应。
她沉吟片刻:“处长,我感谢组织的信任。但嫂子学院不是光为了好看才办的,很多嫂子是真心想学东西、做实事的。我有个条件——任何试点,不管升到多高层,都不能变成形式主义。”
秦副处长愣了下,旋即笑起来:“好,有骨气!我喜欢直话直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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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营部时,顾野轻声在她耳边说:“媳妇儿,你这步棋走得漂亮。”
赵玉华笑了笑:“我不怕别人盯我,就怕嫂子学院变成摆设。既然升了级,就得让它真有用。”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试点计划,会让嫂子学院的影响力远远超出军营,甚至波及到地方妇联和广播电台……
消息传得比赵玉华想象中还快。
才过了三天,地方广播电台的采访车就摇摇晃晃地开进了军营大门。
来的是个干练的女记者,短发,手里拎着录音机,一进院子就冲赵玉华伸手:“赵同志吧?嫂子学院的事,我在妇联听了两遍介绍,这次必须亲自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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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华把她带进活动室。
今天正好是“嫂子学院”的手工课,几位军嫂正围着桌子做军被收纳袋,针线声细密。
记者眼睛亮了:“我以为嫂子学院就是跳跳舞、唱唱歌,没想到还这么实用。”
赵玉华笑:“我们也唱歌,不过那是晚上的放松课。白天大家要学的,是能用得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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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气氛很轻松,可到录音环节时,记者突然抛了个问题:“赵同志,你觉得嫂子学院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
赵玉华没有预设答案,她看着窗外正晾着的军装,缓缓说:“它的意义,是让嫂子们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撑起什么;也是让她们明白,自己不是被安排的人,而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人。”
录音机里“咔哒”一声,记者抬起头,眼神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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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播出的那天,整个营区的收音机都被调到同一个频道。
广播里,记者的声音热情又清晰:“她们是一群坚韧的女人,在丈夫的军旅生涯背后,默默支撑着家庭与生活。嫂子学院——不仅是一间教室,更是一座精神的灯塔。”
赵玉华听着,心里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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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电话像被打开了开关——
地方妇联来电:“能不能派几位嫂子去我们社区讲讲经验?”
一家裁缝厂来电:“想跟你们合作生产收纳袋,我们出机器和布料。”
甚至还有两个地方高中打电话:“能不能让嫂子学院的学员,给我们女生做一场自立主题的讲座?”
顾野笑着看着她:“媳妇儿,你这下是全国闻名了。”
赵玉华挑眉:“那正好,我们就趁热,把嫂子学院的第一场对外课办起来。”
她已经开始想——要选谁去讲,要讲什么,要让嫂子们站上真正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