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在山门石狮的背上，林风睁开眼，天色已暗。他坐了太久，膝盖有些发麻，但脑子里那道弧线还在转——第七尊铜人最后一击时手腕的转折，像是一扇门缝，被他撬开了一点。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抬头看了眼藏经阁的方向。窗子果然开着，东侧那一扇，像是特意为他留的入口。
他没再犹豫，脚尖一点，身形贴着墙根掠起，轻得像片叶子飘过巡逻僧的视线死角。梯云纵本就讲究一个“贴”字，他现在用得比从前更顺，仿佛身体记得怎么走，心反倒不用多想。
落地无声，藏经阁二楼静得能听见纸页微颤的声音。烛火明明没有风，可屋里没有窗动，也没有人呼吸的节奏。他知道，有人先到了。
他刚迈出一步，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直取后颈、肩井、腰眼。劲风压背，他没回头，反手抽出紫薇软剑，剑鞘一挑，三钉尽数坠地，叮当两声滚进书架缝隙。
烛影晃了晃，三道黑影从经架后闪出，呈品字形围住门口。为首那人掀开蒙面巾，冷笑一声，脸上那道疤从耳垂划到嘴角，像被人用钝刀慢慢割开的。
林风认得这张脸。
“宋青书。”他把剑收回鞘中，语气平淡得像在叫一个老熟人，“武当七侠之首的儿子，叛出门墙的那个。”
宋青书眯了眯眼：“你倒不意外。”
“意外什么？人都能为了女人自刎，还能怕偷本经书？”林风耸了耸肩，“再说，你这身打扮，除了躲债，也就剩图谋不轨这一种可能了。”
宋青书脸色一沉，身后两人已悄然挪步，一人握短匕，一人袖中藏钩，显然是练过合击的老搭档。
林风没动，目光扫过他们脚下——地板上几处浮灰被蹭开，痕迹通向角落那排泛黄的卷册。最上面一本封皮残破，写着《易筋经·残卷三》。
“找这个？”他随口问。
“不是你该管的事。”宋青书冷声道，“劝你转身就走，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我偏偏爱管闲事。”林风笑了笑，“尤其是别人不要的命，我总想捡来看看值不值钱。”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手，掌风轻推身旁一摞经书。纸页哗啦翻动，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两名蒙面人本能偏头，视线一乱。
就是这一瞬。
林风脚下一滑，整个人如流水般切入空隙，右手直取宋青书怀中的经卷。他没用剑，也没发力，只是顺着对方格挡的手臂一带，借力使力，竟让宋青书自己把书往外送了半寸。
可就在这时，宋青书猛地甩出一枚霹雳弹，砸在地上轰然炸开，烟雾瞬间弥漫。
林风早有防备，闭气后撤，同时拔剑横斩。一道剑气如幕劈开浓烟，直逼宋青书胸口。后者惊怒交加，翻身跃向窗口，手中经卷却已被削去一角。
那残页飞旋着落下，林风伸手一抄——
封面一角，赫然烙着一朵半开白莲，墨色暗红，像是用血调过。
“白莲教？”他低声念道。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检测到《武当九阳功》载体碎片】
【抢夺成功可触发高级融合，是否启动抢夺模式？】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窗外夜风骤急，一道黑影已掠入密林深处。
宋青书逃了。
林风收剑归鞘，正要追出，忽觉屋顶一震。
四面八方，十几道身影从屋脊跃下，手持降魔杵，落地成圈，将藏经阁外院围得水泄不通。领头那人杵尖点地，蓝光隐现，寒气顺着青砖蔓延开来。
“少林护法僧。”林风叹了口气，“来得真快。”
“擅闯禁地，私斗同道，罪加一等。”那统领声音低沉，“放下兵刃，随我回戒律院。”
林风没答，只缓缓抬起双掌，摆出太极起手势。掌心朝前，指尖微翘，肩膀松沉，腰背如弓。
他记得张三丰当年说过一句话：“打人之前，先学会挨打。”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真正的柔，不是软，是等——等对方先出手，等力道出来，才能顺着它走。
护法僧们不动，他也站着不动。气氛僵持得像冻住的湖面，只差一道裂痕就能崩开。
统领眼神一厉，手中降魔杵微抬，蓝光骤盛。
林风知道，第一击马上就要来了。
他没看眼前这些人，反而盯着窗外那片漆黑的树林。宋青书跑不远，刚才那一跃虽然快，但左脚落地时有个微小的踉跄——旧伤未愈，撑不了太久。
只要他们一动，他就能借力脱身。
他调整呼吸，掌心微微发热，体内残存的真气开始顺着经脉缓缓流转。这不是硬拼的时候，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是“顺”的时候。
统领终于动了。
右脚前踏半步，降魔杵斜撩而起，蓝光划出一道弧线，正是“寒铁伏魔阵”的起手式。其余僧人紧随其后，剑影交错，步步逼近。
林风双掌轻抬，不迎不退，只将重心微微后移。就在第一道劲风扑面的刹那，他忽然侧身，左手虚引，右手顺势一带——
那股刚猛之力擦着他肩头滑过，震得身后经阁木柱嗡鸣作响。
第二杵紧接而来，他如法炮制，腰身一转，脚步错落，竟在群攻之中走出一段流畅弧线，像是跳舞，又像是避雨。
有僧人收不住势，一杵砸空，地面裂开寸许。
林风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脚尖一点，身形后撤，眼看就要跃出包围圈。
可就在这时，系统警报突然狂响：【融合倒计时启动：10、9、8……】
他心头一紧。
这种时候启动融合？要么是陷阱，要么是机缘。
但他没时间细想。
第三波攻势已至，三根降魔杵呈三角合围，封死退路。他若硬闯，必被重创。
他咬牙，双掌猛然合十，随即分开，做出一个古怪姿势——左手低，右手高，脚步虚实交替，竟是模仿起铜人阵中那种“导引地脉”的运劲方式。
他要把敌人的力，变成自己的跳板。
第四杵落下时，他不再闪避，而是迎着劲风伸掌相接。那一瞬，剧痛顺着手臂炸开，但他忍着没退，反而顺着那股力道往后一荡，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堪堪落在院墙边缘。
他稳住身形，嘴角渗出血丝，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可他笑了。
“谢了啊。”他冲着护法僧们拱了拱手，“借力使力，不打白不打。”
统领眉头紧锁：“你这是……少林功夫？”
“不是。”林风摇头，“是我刚学会的道理。”
他说完，目光再次投向密林方向。那边树影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他还不能停。
哪怕全身都在疼，哪怕系统在脑子里疯狂倒数，他也得追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动身，忽然察觉不对。
脚下这片地，温度比别处高了些。而且砖缝之间，隐约有细线般的金光流动，像是埋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
方才被震裂的青砖下，露出半块刻满符文的石板，纹路蜿蜒，竟与达摩洞外的地脉走势一模一样。
“原来藏经阁底下……也连着那个东西？”他喃喃道。
系统提示忽然更新：【发现隐藏关联：《易筋经》残卷与达摩洞能量节点存在共振频率】
【建议立即回收全部残卷】
林风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一半，林子里的动静越来越远。
他站在原地，一手按着发烫的石板，一手扶着剑鞘，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下一瞬，他猛然蹬地，朝着密林方向疾冲而去。
护法僧们立刻追击，杵影重重，杀意凛冽。
他不管。
他在跑的时候，已经把太极的“顺”字揉进了每一步 stride 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