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还抵在纪纲的喉咙上，对方的呼吸喷在寒铁上，带着一股铁锈混着冷汗的味道。他没动，也没收剑，只是盯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真正能启碑的，是……”纪纲嘴角抽搐，话说到一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里涌出黑紫色的血沫。
林风皱了眉，剑锋微微一压，逼出一句：“是谁？”
纪纲却笑了，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咙，“你杀得了我……可你救不了她。”
话音未落，远处古道两侧尘土扬起，三道黑影疾冲而来，脚步落地沉重，每一步都震得路边碎石跳动。他们穿着天尊制式的黑袍，袖口绣着暗红纹路，手中长剑泛着诡异绿光，显然是服了什么催命的药。
“锁魂阵？”阿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风头也不回：“你早知道他们会来？”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敢拖时间？”阿吉缓步上前两步，站在林风侧后方，“这是死士阵，以蛊毒入脉，换三倍战力。破阵的关键，在领头的那个活死人。”
话刚落，三人已呈三角之势围拢，剑尖齐指林风心口。中间那人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蜈蚣似的旧疤，疤痕正中嵌着一枚铜钉，隐隐渗血。
林风眯眼——那是天尊“祭刃令”的标记，钉入皮肉，勾动死志，拔出来的时候，就是杀招启动之时。
“你还有选择。”中间那人声音干涩，“交出玉匣，留你全尸。”
林风低头看了眼还在地上抽搐的纪纲，又看了看手中长剑，忽然笑了：“你们能不能别老想着抢东西？我这人记性差，东西放哪儿自己都忘了。”
三人一愣。
下一瞬，林风剑光一闪，不是攻人，而是反手一挑，将纪纲整个人挑飞出去，摔进路边沟渠。
“先解决你们。”他说。
三人怒吼一声，剑势如毒蛇吐信，三道绿芒交织成网，直扑林风面门。林风不退反进，脚下梯云纵轻点地面，身形斜掠而起，跃上旁边一棵老槐树的横枝。
风在耳边刮过，他闭了闭眼。
识海中，系统界面浮现：【是否激活“剑意模拟”？消耗100融合点】
“确认。”
刹那间，眼前景象仿佛慢了下来。三人的剑路在他脑中拆解成数条轨迹，每一招的起手、变招、收势都被标注出破绽点。最明显的，是左侧那人出剑时左膝微曲，重心偏移半寸；右侧那人第二式必接回旋斩，但转身有瞬息迟滞；中间主攻者虽气势最强，但铜钉未拔，真气运行有阻滞。
林风睁眼，双手握剑，剑尖朝下。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一剑，落向左侧。
身形自树梢俯冲，剑未至，气先到。一道无形剑风劈开空气，正中那人左膝外侧。那人闷哼一声，腿一软，剑势顿时歪斜。林风借势落地，剑柄一撞其腕，长剑脱手飞出，紧接着回身横扫，剑锋擦过咽喉，鲜血飙出三尺。
第二人怒吼扑来，剑走弧形，直取腰腹。林风不闪，反而迎上半步，左手并指一点其手腕内关穴，右手剑顺势上撩，正是“夺命十四剑”中的“断流式”。剑锋切入肋下，那人动作戛然而止，双目暴突，缓缓跪倒。
第三人终于拔出了胸口的铜钉。
血顺着铜钉流下，他的双眼瞬间充血，皮肤泛起青灰，整个人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狂吼一声，剑光化作一片绿雨，铺天盖地砸向林风。
林风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逆冲经脉，十五剑的雏形在血脉中奔腾，灼痛感如火燎原。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将长剑高举过顶，双手紧握，剑尖对准天空。
“破剑式——合！”
剑落如雷。
第一式“鬼火破空”，剑气撕裂空气，直贯对方咽喉。那人仰头喷血，倒飞而出。
第二式“千变万化”，剑影分化七重，尽数穿透其胸腹。那人落地时已不成人形，只剩一口浊气吊着命。
林风喘了口气，剑尖垂地，微微颤动。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阿吉走了过来，蹲下身，从沟渠里把纪纲拖了出来。那人满脸泥水，右臂还在流血，眼神涣散，却仍死死盯着林风。
“你……为什么不杀我？”他声音微弱。
林风没答，只是走到尸体旁，从中间那人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半张残页，上面画着一座地宫结构图，标注着“心剑位”三字。
他收好残页，回头看向纪纲：“玉匣呢？你带出来的那个。”
纪纲咧嘴一笑，满口血沫：“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林风叹了口气，抬脚踩住他受伤的肩膀，稍稍用力。
纪纲惨叫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我不想用刑。”林风说，“但我今天心情不好，刚才打了一架，经脉疼得厉害，脾气有点躁。”
“你……你不能……”纪纲咬牙。
林风又踩了一下。
“我说了，我不想用刑。”他松开脚，“可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绑在路边，等天尊下一波人来认领。听说他们最近喜欢拿活人试蛊，你要不要试试？”
纪纲脸色变了。
片刻后，他艰难地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块青铜钥匙，递了过去：“在……洛阳西市当铺……第三格暗屉……钥匙能开。”
林风接过钥匙，放在掌心掂了掂，然后塞进袖中。
阿吉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
“人总会变。”林风活动了下手腕，经脉仍在刺痛，但比之前缓和了些。
“不只是说话方式。”阿吉盯着他，“你刚才出剑，前七式杀意滔天，第八式开始收力，到最后甚至避开了致命处。你在控制，而不是被剑带着走。”
林风沉默。
“燕十三创十五剑，是为了求败。”阿吉轻声道，“可他最后明白，真正的剑道，不在毁灭，而在克制。你能停得住，说明这剑，已经不是纯粹的杀人技了。”
林风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身映出他模糊的脸。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响起：
【境界提升至宗师中期！】
【融合点累计达1200！】
【“剑气外放”技能自动激活】
一瞬间，他只觉得体内某根绷紧的弦松了。长剑轻振，一道无形波纹自剑鞘扩散而出，周围落叶纷飞，老槐树的树皮炸开三寸裂痕，尘土扬起半人高。
阿吉后退半步，眯眼看着他：“这股劲……你刚才那一剑，已经有了‘生’的味道。”
“生？”林风抬头。
“剑能杀人，也能护人。”阿吉点头，“你没杀纪纲，不是因为心软，是因为你知道他还得有用。你出剑有目的，不再只是泄愤或自保。这就是‘生剑’的起点。”
林风没说话，只是缓缓将剑收回鞘中。
夕阳西沉，余晖洒在古道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远处城墙上，守卒开始换岗，梆子声悠悠传来。
“走吧。”阿吉转身，手里拿着从纪纲身上搜出的玉匣，轻轻摩挲了一下盖子。
林风跟上几步，忽然问：“你觉得，心剑石碑真的能改写剑意根基？”
“我不知道。”阿吉脚步未停，“但既然有人愿意为此拼命，那就一定值得去一趟。”
“神剑山庄。”林风喃喃。
“不远了。”阿吉望向前方黄沙尽头，“只要我们还能站着走过去。”
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卷着尘土掠过战场。三具尸体静静躺在路边，像被遗忘的枯木。林风走得很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阿吉忽然停下。
“怎么了？”林风问。
阿吉没答，只是抬起手，把玉匣递了过来：“你拿着。”
“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的路，”阿吉看着他，“可能需要你第一个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