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膳堂的路上,蝶衣问道:“小夏子,我方才见你准备出来,后来又在门口停住了,是有什么事吗?”
江初月回道:“五皇子问我是不是急着出去见你,我假装没听清,只当他问我是不是急着去用饭,然后回答是。”
蝶衣笑道:“看来这段时间我俩形影不离起效果了,他果然醋了。”
她点点头:“那可得多谢蝶衣姐姐的帮忙,我下次出宫给你带个好看的首饰。”
“好。”
……
过了几日,江初月发现李元辙有些不对劲。
往日他对蝶衣看都不看一眼,现下却经常在她面前提起蝶衣。
一会说蝶衣的容貌在宫女中算上等,一会说蝶衣今日的粉蓝衣裙甚是好看。
每次说完还定睛望着江初月。
他见江初月都点头同意,原本清亮的眸色又暗了暗。
江初月心里直嘀咕,什么粉蓝衣裙,蝶衣今天明明穿的是粉白衣裙。他突然表现的对蝶衣很感兴趣,还不停夸赞蝶衣,一看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表现出对李元辙和蝶衣的吃醋,要让他先憋不住吐露心意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李元辙又陆续给蝶衣赏赐了好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
对于他的这些举动,江初月表面上继续装毫不在意,晚上回到卧房就和蝶衣开心的分着赏赐。
如此反复月余,李元辙见江初月都没什么特别反应,无奈作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不再对蝶衣有特殊优待。
……
李元辙最近迷上了射箭,还将箭靶设在了院子里,每日都要练上一个时辰。
他在那练箭的时候,江初月就坐在旁边的小石墩上,翘着二郎腿吃着蜜饯。
这蜜饯是在城南最有名的百味园里买的,李元辙见她喜欢吃,便每三日派人出宫采买。
今日江初月吃的是酸杏干,酸酸甜甜,口齿生津,开胃又消食。
就是她吃的时候太过酸爽,眉眼俱皱在一处,分外滑稽。
李元辙练箭空隙,见她囧样,忍不住逗她:“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舌头被蜜饯咬了?”
江初月难得见他有兴致逗趣,点头道:“没错。”
他噗嗤笑出声:“那你先与这蜜饯休战一会,过来,我教你射箭可好?”
江初月将怀中蜜饯用油纸包好,小心放于石墩上,便朝李元辙走去。
李元辙从旁边的弓箭架子上拿了把小的递给她,江初月左手拿弓,右手执箭,试着拉开弓。
她右臂战战巍巍拉开一半不到,便再无力气了。右手顺势一放,箭嗖的一声向前射出,还没到箭靶就已经掉在地上。
接连几次都是这样,江初月由起初的新奇转为沮丧,不想再尝试了。
李元辙看出她的想法,说道:“你初练射箭,平时又不锻炼臂力,没力气拉满弓也是正常,我帮你助一些力,你只负责瞄准靶子就好。”
说罢,他站在江初月身侧,伸出双臂环住她。骨节分明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搭在弓把上,右手则握紧她的手,顺势往后拉。
他的手指只些许温热,手心却滚烫。
江初月只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暖炉裹住,方才还万般重的弓此刻轻了不少,也拉成了满弓。
李元辙靠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有些心猿意马。
耳旁传来熟悉的清冷男声:“看前面的箭靶,别分神。”
江初月像被教务主任逮住早恋的学生一般,慌得将望着他侧脸的眼神收回,转头专注的看着面前的靶子。
她按着自己的感觉将箭头移动到能射到靶子上的地方,李元辙不动声色地又轻握着她的手移动了下位置。
“放。”
江初月听到指挥,下一秒,两人同时松开右手,箭射中了靶心。
她开心的回头道:“五皇子,你可真厉害,不过我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射中靶子。后面的箭你只需稍微借点力给我就行,我来瞄准。”
李元辙点头:“好。”
江初月又试了几次,前三次箭都脱靶了,第四箭终于射中靶子外圈。
她一鼓作气又射了几箭,虽未射中靶心,可箭箭上靶,这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已属实不错了。
江初月练了会便知足了,又退回旁边吃起蜜饯来,不再打扰李元辙练箭。
她蜜饯吃的开心,李元辙却心神不宁,脑海中还回味着两人刚才的亲密相处,练箭也不能完全专注了,有一箭甚至都脱了靶。
“罢了,今日就练到这吧。”他转身将弓箭放于箭架上,便去往书房方向。
江初月见他走了,匆忙跟上。
李元辙进了书房也是烦躁的很,只一味拿过宣纸作画,片刻间便已换了三四张画纸。
江初月见他右手执起画笔起伏巨大,瞟眼望过去,纸上均画些枯黄的杂草,中间只点缀着零星几株深紫色的花,和他以往爱画的静谧山水图全然不同。
她小心翼翼问道:“五皇子?”
李元辙听到她的声音,烦躁的心平静了一大半,眼神依旧复杂,也不敢直视她,只侧头看了她一半,问道:
“怎么了?”
江初月回道:“我见您刚刚练箭的时候还好好的,现下这般,是有什么心事吗?”
说罢,她眼神扫过他画的枯草和丑花。
李元辙明白她的意思,却在听到她的疑虑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并未作答。
和小夏子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的心就沦陷了。
如今,他已经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了,无关男女性别,只和她这个人有关。
可小夏子毕竟是个公公,如果她是个女子,就算是宫女,他也能求了母后将她留在身边。
现在这种情况,母后就算答应了他的请求,也会对他失望吧。父王因为一个三哥就已经头疼的很,要是再加上他,恐怕……
从小到大,他没犯过什么大错,更没有被父王母后责罚过,在这深宫中过了这么些年,虽顺风顺水,却也无趣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