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看着监控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画面停在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下的一刻,副驾驶的人抬头看了看天,右手举起——三根手指朝天,掌心向外。
这是他教过观众的手势。
不是巧合,也不是误会。对方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还故意做了出来。
“张峰。”他声音不大,但够响。
角落里刚闭眼的张峰一下子睁开眼,坐直了身子。他腿上的伤还没好,一动就疼。“怎么了?”
“他们找到我们了。”苏然调出回放,把时间往前拉了十秒,“你看这辆车,从路口出现开始,走得很稳,不像巡逻。它是冲着某个地方来的。”
张峰凑过去看屏幕。“你是说……他们顺着直播信号找来的?可我们早就关了定位,也没发实时位置啊。”
“不一定靠系统。”苏然指着屏幕,“井盖编号、路灯样子、墙上的裂缝——这些都被拍进去了。他们用人工智能分析图像,能猜出我们在哪。”
张峰吸了口气:“那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每一次直播,都在暴露自己?”
“差不多。”苏然关掉视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更麻烦的是,他们用了我们的暗号。说明什么?有人混进了粉丝群,可能是老观众。”
那些天天刷“主播加油”的账号,也许背后是敌人派来的人。
屋里安静了几秒。
“那以后不能随便开直播了吧?”张峰问。
“不,还要开。”苏然摇头,“但要换方式。以后只放录好的内容,不做实时直播。后台挂个假数据,让人以为我们在某地直播,其实我们不在。”
他点了点鼠标,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模拟在线人数 x 五百万,是否启动】?
他按下确认,打赏提示音开始自动播放,看起来像还在直播。
“这样他们追的就是假目标。”张峰笑了,“挺损。”
“不是损,是聪明。”苏然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还有人相信我们说的话。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躲?”
“躲没用。”苏然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我去哪都会被找到。与其逃,不如主动出击。”
张峰抬头:“你要反击?”
“对。”苏然站在大屏幕前,手指划过上面的标记点,“你看这些地方,都是我们之前发现的可疑地点。灵脉节点、地下实验室、通讯站……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在哪?”
“都在市政管网附近。”苏然放大地图,“通风井、变电站、废弃地铁线——都是没人注意的地方。但他们利用这些地方建了自己的网络。”
张峰点头:“就像蜘蛛织网,藏在暗处收消息、调人手。”
“所以我们得断一根线。”苏然眼神变冷,“不用一下子掀翻他们,只要炸掉一个关键中转站,就能让他们乱一阵。等他们忙着修的时候,我们再放出更多证据。”
“打哪里?”
苏然用鼠标圈住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建筑。“这里,登记是‘城市通信维护中心’,但三个月内进出的车全是无牌黑车。它连着两条主干管道,一旦瘫痪,周围六个监控盲区会失联。”
“你怎么动手?”张峰问。
“我靠近,你远程引爆。”苏然说得干脆,“我带手机直播过去,画面只拍环境不露脸。热度一上来,他们会派人来拦。你趁乱引爆炸药包——我已经让技术员提前埋好了,在外墙地下的管道接口处。”
张峰听完,沉默几秒,笑了:“你还真敢玩大的。一边直播一边搞爆炸,是要把新闻变成电影?”
“观众爱看。”苏然也笑,“而且越是公开场合,他们越不敢乱来。真敢当街开枪,就等于暴露自己。我们比的是谁能撑到最后。”
“这计划叫啥名字?”张峰随口问。
“破雾。”苏然说完,顿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傻?”
“挺合适。”张峰认真说,“现在到处都是迷雾,你说的话就是光。哪怕只能照亮一小块,也好过全黑。”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苏然重新打开资料库,开始写行动计划。每一步都写清楚:几点行动、备用路线、信号切换、突发情况怎么办。他还把最近几次直播的精彩片段重新剪辑,设成分批发布,就算他失联,内容也能继续传播。
张峰检查设备。干扰器电量满格,备用电池放进兜里,耳机试了三次,通话清楚。他换了急救包里的止血棉,又往背包塞了两瓶水和压缩饼干。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他忽然问。
“不会太久。”苏然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刚才那个手势不是警告,是挑衅。他们在告诉我:我们知道你在哪,也知道你能干什么。但他们没想到,我会反过来用这个机会。”
“所以你是将计就计?”
“不是计,是节奏。”苏然低声说,“他们习惯控制一切,最怕失控。我们就给他们制造混乱,让他们顾头不顾尾。”
张峰点点头,靠回床上闭眼休息。他知道接下来不会轻松,但现在至少有了方向。
苏然还在打字,手指不停。
人气值慢慢回升,打赏金额一点点涨,系统提示音时不时响起。一次是十万点赞的小奖励,另一次是某条旧视频播放破千万带来的流量。
他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窗外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脚步声,只有墙上的电子钟数字跳动。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消息。
是一条红色提示:
【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来源:直播评论区】
苏然点开一看,几百条新弹幕正在刷屏。
内容不像平时那么乱。
几乎所有人只重复一句话:
“主播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