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柔絮洞天里的喧闹终于平息,但是洞天之内的酒香与食物的余味却尚未完全散去。
荧抱着酒壶趴在石桌上,嘴里还含糊地念着“再喝一杯”;派蒙蜷缩在软垫上,怀里抱着半块没吃完的日落果,睡得正香;申鹤靠在窗边,脸颊泛红,眼神却带着满足,指尖还残留着点心的碎屑;柔絮则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众人,嘴角挂着无奈又温柔的笑。
凌叶是最先清醒的——饕餮血脉对酒精有天然的抗性,这点醉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几人,又扫了眼洞天里熟悉的环境,索性没有叫醒她们 —— 柔絮的洞天布有仙术屏障,外人进不来,安全得很。
跟柔絮打了个招呼后,凌叶起身走到洞天深处的石室,那里堆放着柔絮提前为他准备的“礼物”——
一堆散发着不祥气息、形态各异的物件:破碎的骨质面具、凝结着污血的结晶、扭曲的金属残片……
这些都是蕴含魔神残渣或魔神死后强烈执念依附的物品。
“正好用来炼化。”凌叶盘膝坐下,随手拿起一块魔神残渣,运转饕餮之力。
漆黑的吞噬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熔炉,将那些狂暴、污秽的能量剥离、提纯,最终萃取出一丝丝微弱而残缺的权柄碎片。
然而,炼化得越多,凌叶的眉头皱得越紧 —— 这残渣里蕴含的魔神权柄,竟然残缺得厉害,连完整权柄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只能勉强用来压制血脉反噬,根本无法强化自身。
“太少了……而且太零碎了。”他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与当初吞噬奥赛尔时获得的、相对完整的‘漩涡’、‘海流’、‘侵蚀’权柄相比,这些简直就是尘埃与山岳的区别。”
奥赛尔是被钟离镇压,而非彻底湮灭,其核心权柄得以大部分保存,这才便宜了凌叶。但其他在魔神战争中陨落的魔神呢?
“不对劲。”凌叶停下炼化,指尖还残留着权柄的余温,“奥赛尔死后,权柄完整保留在体内,可这些魔神的权柄却残缺不全……按理来说,就算魔神死亡,权柄会随着时间流逝消散一部分,但绝不会残缺到这种程度。”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被人收走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放大——天理曾定下“魔神战争”的规则,最终只有七位胜者能成为七神,掌控对应元素的权柄。
那么,那些失败的魔神呢?它们死后的权柄,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答案只有一个——被天空岛,或者被天理本身收走了。”凌叶眼神锐利起来,“七神的权柄之所以完整,是因为天空岛认可了它们的所有权。”
“而败者的权柄,不符合天理的‘规则’,便被强行剥离、收走,只留下没人看得上的残渣和碎片,散落在提瓦特各地。”
他想到了更久远的记载和传说。在更为古老的提瓦特,力量体系绝非仅有七种元素这般“简洁”,最起码当初控制夜叉的那位魔神掌握梦境或者幻境的力量。
那时,各种奇异的概念、地脉的原始力量、星空的神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而随着魔神战争的推进与七神体系的确立,那些“非元素”的力量体系逐渐凋零,到如今,只剩下七神掌控的元素力量还能被世人感知。
“收集权柄……控制魔神数量……简化力量体系……”凌叶喃喃自语,“天空岛,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一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越是多元、复杂,其根基就越稳固,即便缺失一两种,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天空岛偏偏反其道而行,像这样将权柄高度集中、体系单一化,岂不是将整个世界的‘支柱’变得脆弱?一旦这七根支柱出现问题……
他试图深入思考这背后的目的——是为了更高效地管理?是为了应对某种外来的威胁?还是为了……维系某种自身的存在?
凌叶的思绪从宏观的权柄收集,聚焦到了一个更具体的例证上,这让他感到一种更深层的寒意。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记载。璃月的夜叉一族,在远古时代,曾一度被一位魔神所控制……”
他努力回忆着在璃月各种古籍和剧情中看到的零碎信息,“那位魔神的力量,似乎是关于幻境,或者说是梦境?”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一惊。
“梦境……这不是和须弥的草神,布耶尔(大慈树王\/纳西妲)所执掌的‘梦境’与‘智慧’权能,有重叠之处吗?”
这绝非简单的巧合可以解释。魔神权柄,按照常理,应当是唯一且排他的。
正如奥赛尔是“漩涡”之魔神,掌控海洋的暴怒与吞噬;而芙卡洛斯是“众水、方舟、律理”之神,代表水的秩序、包容与审判。同属水系,权柄的侧重和本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梦境’的权柄早已存在,并且被另一位魔神所拥有,那么草神的权柄从何而来?难道天空岛允许两位魔神执掌同一种核心概念吗?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顿时一个更大胆、更符合他之前“权柄收集论”的推测,浮现在脑海中:
“除非……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权柄的自然衍生。而是天空岛在幕后进行着权柄的再分配!”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勾勒出一个可能的流程:
在魔神战争中,无数魔神相互征伐,败者陨落。
随后就是权柄的回收,天空岛(天理)回收败者魔神的核心权柄。
最后是筛选与重新赐予合适的人:天空岛根据某种未知的标准,将回收来的权柄,有选择地、可能经过修改或整合后,赐予祂所认可的七位胜利者。
那位掌控‘幻梦’的古老魔神,很可能就是败者之一,但是祂是璃月境内的战败魔神应该由钟离分配战利品的,这也就排除了草神夺取权能的可能。
所以祂的权柄应当是被天空岛回收,然后,其中的‘梦境’部分,被整合或赐予了象征着‘智慧’与‘虚空’的草神体系,使其权能更加完整和强大。
而其他部分,比如‘幻境’、‘精神操控’,或许被拆分,或许被舍弃,或许赋予了其他神明……甚至,可能被天空岛自己保留。
想到这里,凌叶感到一阵悚然。
“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塑造更‘完美’、更‘全能’的尘世七执政,以便更好地管理提瓦特?
还是为了避免出现权柄过于分散或不可控的单一魔神,威胁到天空岛的统治?最后决定将其集中到愿意臣服于自己的手下手中!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养蛊’?通过魔神战争筛选出最强大的七个‘容器’,然后将收集来的权柄注入,最终达成某个未知的、甚至可能献祭七神本身的……巨大阴谋?
“芙卡洛斯……她以死亡欺骗天理,将水神权柄归还给水龙。这是否意味着,她也隐约察觉到了神座与权柄本身,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枷锁或陷阱?”
凌叶的脑子再次感到一阵胀痛。这些推测一环扣一环,黑暗而惊人,却又在逻辑上能够自洽。
然而,越想,思绪越是如同陷入一团无边无际的迷雾,各种可能性交织,却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和清晰的逻辑链。
庞大的信息量和复杂的阴谋论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仿佛要炸开一般。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想这些。”他再次放弃了深入推演,“无论天空岛的目的是什么,力量才是打破一切棋局的关键。”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凌叶伸了个懒腰,将剩下的魔神残渣收进储物空间,“荧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就让她去查;戴因想复仇,就让他去谋划。”
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所谓的尘世七执政,在获得无上权能的同时,或许也背负着更深沉的宿命与枷锁。
而我要做的,就是不断吞噬,不断变强。直到有一天,等实力足够强了,就算是天空岛,也能一力破之。
毕竟,力大飞砖,一力降十会,才是最适合我的路。
他走出石室,看到荧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哥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凌叶没有打扰,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运转力量,消化刚才炼化的微弱权柄。
窗外的月光透过洞天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为这位“偏爱力量”的饕餮继承者,镀上了一层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