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顾言琛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死了所有的光线，投下的阴影将手足无措的洛曦完全笼罩。
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钉在洛曦手中那份未来得及完全藏好的文件夹上——那里面，正躺着足以颠覆他们之间所有既定关系的秘密。
洛曦的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逃跑。极致的恐惧和被窥破秘密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被发现了！
他下意识地将文件夹往身后藏，但这个徒劳的动作更是欲盖弥彰。
“我……我只是……”洛曦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我来找……找一些旧的画纸……”拙劣的借口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顾言琛没有立刻发作。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步地走近，锃亮的皮鞋踩在寂静档案室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洛曦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终于停在了洛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从洛曦惊恐万状的脸，缓缓移到他紧紧背在身后的手上。
“手里拿的什么？”顾言琛的声音低沉冰冷，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
洛曦吓得猛地一颤，手指收紧，几乎要将文件夹捏变形。他绝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言琛失去了耐心。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抢文件夹，而是直接攥住了洛曦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勒出了一圈红痕。
“呃……”洛曦痛哼一声，手腕像是要被捏碎，力道之大让他瞬间脱力，手指一松，那个沉重的文件夹“啪”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其中最上面那张，正是洛曦刚才看到的、写有“血缘关系已出五代”备注的《收养关系公证书》附件！
顾言琛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张纸。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几不可查地猛地一缩！周身那股冰冷的怒气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和……错愕？
他攥着洛曦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但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和复杂。他弯腰，捡起了那张散落的纸，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空气死寂。
洛曦屏住呼吸，心脏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窒息。他偷瞄着顾言琛的表情，试图从中解读出什么，但那张冷硬的俊脸上，除了最初的细微变化外，很快又恢复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知道了……他看到那句话了！他会是什么反应？震怒？嘲讽？还是……
顾言琛看完了那张纸，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洛曦脸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合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了然？
“你费尽心思溜进来，”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意味，“就是为了找这个？”
洛曦咬紧了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既害怕又委屈，还有一种秘密被彻底撕开的难堪。他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语无伦次：“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窥探……我只是……我只是……”
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留在他身边的理由。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顾言琛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洛曦几乎无法呼吸，“只是好奇？还是觉得，找到了这个，就能改变什么？嗯？”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洛曦那点隐秘的期盼。
洛曦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豁出去的绝望：“难道不能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兄弟！法律上都不算！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才敢有那么强的占有欲，所以才会有那个吻，所以才会在自己试图离开时说出那种话！他是不是……一直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因为“兄弟”身份而痛苦挣扎？！
这个猜测让洛曦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顾言琛看着他那副激动又绝望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直接回答洛曦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纸重新放回文件夹，然后弯腰，将散落一地的文件一一捡起，整理好。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称得上冷静，与洛曦的崩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洛曦，眸色深沉：“就凭这张纸，你就觉得你搞清楚一切了？”
洛曦愣住了。
顾言琛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却不知是对洛曦，还是对自己，或者是对别的什么。
“顾家收养你，从来就不是因为那点微薄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所谓‘旧情’。”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揭开隐秘过往的冷漠，“你以为，顾家是什么慈善机构？”
洛曦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言琛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层层伪装，直抵最残酷的真相，“你的被收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一场，用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换取顾家庇护和你平安长大的交易。”
“交易？我父亲？”洛曦彻底懵了，大脑因为接收到的信息过于冲击而一片混乱。原主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学者，怎么会和庞大的顾家扯上交易？
“你父亲洛明远，生前是我父亲最重要的私人金融顾问，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顾言琛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手里掌握着一些……足以在特定时期动摇顾氏根基的东西。但他意外去世得太突然。”
洛曦屏住呼吸，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那些所谓的‘亲戚’，当时想的可不是抚养你，而是怎么尽快把你这个‘拖油瓶’甩掉，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你父亲留下的东西里分一杯羹。”顾言琛的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冷蔑，“而顾家，不能允许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流落在外，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连同那些东西，一起纳入顾家的掌控之下。”
“所以，‘收养’就成了最名正言顺、也最一劳永逸的选择。既能全了面子，又能牢牢守住里子。至于那点远得没边的血缘关系，不过是拿来堵外界之口的、最微不足道的借口罢了。”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洛曦。他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没有什么雪中送炭的旧情，只有冷冰冰的利益算计和风险管控。他所谓的“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致的牢笼；他所以为的“庇护”，实则是最严密的监控和掌控！
那顾言琛呢？他一直以来的冷漠、疏离、偶尔流露的复杂情绪，又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厌恶他这个“交易品”？还是因为……别的？
“那……那你呢？”洛曦抬起头，泪水无声滑落，声音破碎不堪，“你一直都知道……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为那个该死的‘兄弟’身份痛苦挣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顾言琛看着他的眼泪，眸色深暗如夜，里面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洛曦的脸颊，抹去那冰凉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或许可以称之为怜惜的意味？
“我知道与否，重要吗？”他反问，声音低沉沙哑，“无论有没有那份文件，无论血缘是否存在，你从一开始，就是我顾言琛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的话语依旧霸道强势，却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令人心悸的含义。
家族的秘辛被骤然揭开，血缘的疑云似乎散去，露出的却是更加错综复杂、冰冷而真实的利益链条。而在这冰冷的链条之中，那份扭曲而强烈的占有欲，似乎找到了更加“合理”的滋生土壤。
洛曦望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迷茫。
【目标情感波动检测：复杂（了然\/讽刺\/占有欲\/一丝怜惜）。真相揭露，情感链接进入新阶段。奖励生存时间：48小时。】
【关键信息‘收养真相’已获取。任务完成度提升。】
未来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