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像实质的墙壁迎面压来,刺得洛尘眼底微微发痛。他眯起眼睛,在适应光线的几秒钟里,清晰地闻到演讲台上残留的柠檬味清洁剂的气息。台下密密麻麻的人脸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前排那位白发学者正用指尖推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稍远处几个年轻人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他们不耐烦的侧脸;更后方,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们交头接耳,昂贵的袖扣在灯光下不时闪烁。
他直接走到演讲台前,空着的双手自然地搭在深色木质台面上,指腹感受到木纹细微的起伏。这个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座椅翻动的声音、压抑的咳嗽声、还有不知谁的笔掉在地上的脆响,在寂静的会场里格外清晰。
下午好。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平静得不像一个即将颠覆认知的演讲者,在讨论人工智能的伦理困境之前,我想邀请诸位暂时放下固有的认知框架,共同见证一个特别的现象。
台下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左前方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已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手指在膝盖上快速敲打。后排有人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提前离场。
洛尘不理会这些反应。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摊开,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袖口的量子稳定器轻轻擦过手腕内侧的皮肤,带来一丝微痒。意识沉入丹田,引导着体内淡金色的源流沿着特定的轨迹运转,那感觉像是引导一股温热的溪流穿过错综复杂的河道。稳定器开始发烫,热度透过布料传到皮肤,像一块正在被点燃的炭。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台下的躁动明显加剧,有人毫不掩饰地发出嗤笑,那笑声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但就在嘲笑声达到顶峰的瞬间——
一粒光。
微弱得如同冬夜最后一点星火,突兀地出现在他掌心上方二十厘米的虚空。它不是在闪烁,而是在与不存在之间疯狂震颤,每一次切换都撕裂着常理的认知,那频率快得让视网膜发酸。
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无数光点如同挣脱束缚的萤火虫般喷涌而出,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在空中交织、缠绕、构筑。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类似臭氧的特殊气味,那是能量剧烈活动的证明。一个篮球大小的立体几何体在三次呼吸间成型,由无数生灭不定的光之脉络组成,正在缓缓自转。那是一个活着的分形结构,每一个角度都在不断重构,既真实得能看清每一条光线的纹路,又虚幻得仿佛随时会穿透空间维度。
我的天...台下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整个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前排那位老先生猛地站起身,眼镜从鼻梁滑落,的一声脆响砸在地面上。媒体区的闪光灯疯狂闪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像密集的鼓点,刺目的白光几乎要将整个演讲台淹没。
洛尘任由震惊在空气中发酵了整整十秒。他能感觉到后台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林影正在与某种干扰信号激烈对抗,耳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观众席上,那几个被蓝欣标记的已经按住了耳朵,嘴唇微动,显然正在接收指令。
诸位所见,不是魔术,不是特效。他的声音重新掌控了会场,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是一个被暂时锚定在宏观尺度的量子叠加态。
他指向空中那个旋转的光之分形,指尖能感受到能量场传来的轻微刺痛,像是触碰到了看不见的静电。
而在我们身边发生的所谓灵异现象,正是类似能量失控的产物。当特定的能量场失去约束...
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台下开始骚动,有人大声质疑,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座椅扶手;还有人已经开始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
就在他准备继续深入解释能量失控与特定产品的关联时——
头顶的灯光剧烈闪烁,仿佛垂死者的痉挛。环形屏幕瞬间黑屏,像被抽走了灵魂。音响系统发出刺耳的蜂鸣,那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随后彻底沉寂。
黑暗,如同实质的幕布,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