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阶梯的入口悄悄开着,像巨兽终于张开了通往它心脏的小缝。一股比廊道里更精纯、更古老,带着泥土芬芳与生命悸动的能量气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连之前的疲惫和心魔带来的阴影都似乎被冲淡了几分。
就是这儿!林影看着探测仪上再次爆表但趋于稳定的读数,兴奋地低呼,能量源就在下面!劲儿和质量都远超上头!
石刚率先走到入口处,探头往下望。螺旋阶梯深不见底,由同样的黑色石材筑成,阶梯边儿散发着柔和的、自内而外的白色微光,勉强照亮了陡峭的台阶。他扔下一根荧光棒,看着它旋转着下落,光芒很快被底下的黑暗吞掉,没传来落地的声响。
深得测不到。阶梯窄,只容一人,没法并肩干架。石刚迅速估摸着风险,回头看向洛尘,眼神里带着问号,你确定是这儿?
洛尘站在入口前,感受着那像母亲呼唤游子般的、从地心深处涌上来的磅礴脉动。胸口的晶石烫得几乎有点烙人,脑子里那些记忆碎片像开了锅一样活泛,无数关于能量核心、控制节点、文明火种的画面交织闪过。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
我确定。洛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怕,是激动和一种近乎朝圣的庄严感,它就在下面。我能……感觉到它的。
蓝欣也走到入口边,她闭眼感觉了片刻,脸上露出了进地下世界以来最舒展的神情。下面的……非常干净,非常霸道。是生命,是基石,是……一切的源头之一。那种被吵着的劲儿,在这儿几乎感觉不到了,换成了一种……期待?她看向洛尘,眼神复杂,它像在等你来。
团队陷进了短暂的沉默。目标就在眼前,但前路依旧莫测。这往下的阶梯,像通向往另一个世界,一个超过了现代人理解范畴的、属于星球本身和远古文明的隐秘核心。
我打头阵。石刚打破了沉默,一如既往地扛起最危险的活儿。他检查了下装备,把主武器攥在手里,调了调头灯,就要迈步向下。
等等,石刚。洛尘却伸手拦住了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洛尘走到阶梯入口的最前边,他转过身,面对着三位一路同生共死的伙伴。
他的目光挨个儿扫过沉稳如山的石刚、机灵却这会儿难掩紧张与兴奋的林影、温柔而硬气的蓝欣。他脸上没了之前的迷茫和偶尔的惶恐,换成了一种沉淀下来的平静与决断。
底下是啥,我也不全清楚。洛尘开口,声音在狭窄的入口处撞着回音,可能是答案,可能是更大的险,也可能……是我们想象不出来的存在。我们一路走到这儿,经历了太多,断了和周明记者的直接联系,面对了数不清的陷阱和幻象。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我身上的变化,我的这些和,一直让你们犯嘀咕,甚至……可能有点不安。谢谢你们,一直毫无保留地信我,跟我走到这儿。他的语气里是真诚的感激。
林影立刻说道:尘哥你说啥呢!没有你,我们早死在上头不知道多少回了!
石刚没说话,只是用坚定的目光回应。
蓝欣柔声道:洛尘,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指引。我们信你,也信我们一块儿选的路。
洛尘心里热流翻涌,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好。那么,在下去之前,我想说,不管底下有啥,我们一块儿扛。如果我……因为底下的东西出了任何控不住的变故,或者失了理智……他看向石刚,石刚,我希望你能做最冷静的判断,必要时……护着大家撤。
这是洛尘头一回这么直接地扯自身可能存在的风险和最坏的打算。他的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更沉。
石刚深深地看了洛尘一眼,没任何犹豫,沉声道:你是队伍的核心。我会确保核心的安全,直到最后。但如果你失控,他的语气带着战士的冷酷与承诺,我会尽我的责。
这不是无情,是最大的负责。洛尘懂了他的意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林影试图打破沉重的气氛,咱们可是要揭开地球最大秘密的队伍!怎么能在这儿立flag!赶紧下去吧,我都等不及要看看底下到底有啥超级科技了!
蓝欣也微笑道:是的,洛尘。我们是一个整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担。
团队的凝聚力,在这最后的门槛前,经历了一次淬炼,变得更硬实。
洛尘不再犹豫,他转身,率先踏上了往下延伸的发光阶梯。石刚紧贴其后,然后是林影,蓝欣走在最后。
阶梯盘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周围是绝对的黑,只有脚下台阶散发的微光和头灯有限的光柱照亮着前方。那来自地心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像擂响的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空气变得更温润,能量浓得几乎可以呼吸,吸进肺里,带来一种怪异的、精力充盈的感觉。
洛尘能感觉到,每向下一步,他跟那稳定源的联系就紧一分。脑子里的记忆碎片不再杂乱,而是开始绕着某个核心,缓缓旋转、拼接。他仿佛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像行星引擎般慢慢转着的复杂结构……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在这儿失了意义。终于,在转过一个巨大的弯道后,前头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不是台阶的微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充满了生命气的、像晨曦般的淡金色光辉。
阶梯到了尽头。
下方,是一个没法用语言形容其壮丽的、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悬着一个……
洛尘的脚停在了最后一阶台阶上,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瞳孔里映着那超过了人类想象极限的造物,呼吸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