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洛尘正盯着屏幕上某个的访谈。那个秃顶的男人在镜头前信誓旦旦:这明显是用了我们尚未掌握的全息技术...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两个字在不停跳动。接通瞬间,听筒里先传来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仿佛能透过电波钻进鼻腔。李秀兰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毛边:小尘...刚才来了几个人...
背景里传来推车轮子碾过地板的咕噜声,还有某个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母亲停顿了很久,久到洛尘能听见她艰难的吞咽声。
说是卫生部门的...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用手捂住了话筒,要查你爸爸的全部病历...问那些药是哪里来的...
洛尘的指节瞬间绷紧,手机外壳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呻吟。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黑暗的屏幕里扭曲变形。
他们穿着制服...母亲的声音开始发颤,但是鞋...鞋底很干净,像是新买的...
石刚无声地靠近,肌肉绷得像头准备扑食的豹子。林影的键盘声不知何时停了,整个房间只剩下手机听筒里漏出的、母亲压抑的抽泣声。
洛尘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开免提。
他听见手机被放下的摩擦声,然后是母亲带着鼻音的回应:开、开了...
各位。洛尘对着话筒说,每个字都像冰锥般锋利,我父亲的病例在主治医生办公室。用药记录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能调阅。他停顿一秒,听见背景里某个人的呼吸突然加重,现在,请把手机还给我母亲。
听筒里传来衣物摩擦声,接着是母亲如释重负的喘息。他们走了...她小声说,像是怕被谁听见,但是小尘...窗户外面停着黑色的车,一直没开走...
洛尘结束通话,手机在他掌心碎裂,锋利的塑料边缘刺进皮肤。一滴血珠落在键盘上,像枚小小的印章。
医院。石刚已经背起战术包,拉链齿咬合的声响格外刺耳。
不行。洛尘的声音让空气结冰,他们在那里摆了笼子等我们钻。
他转向林影,眼底的金色纹路像烧红的铁丝:联系庇护网络,现在就要转移。
林影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汗水从他下巴滴落,在回车键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们在讨价还价...他咬着牙,说要加三倍价钱...
洛尘说,再加一倍,要求配备医疗小组随行。
石刚突然举起拳头,所有人瞬间静止。他侧耳倾听着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楼下有动静。他无声地做出口型,枪口已经指向门口。
蓝欣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干呕。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好多...好多人在尖叫...网络上...他们在烧东西...
她颤抖的指尖指向屏幕。某个直播画面里,人群正在焚毁科技产品,跳跃的火舌舔舐着印有普罗米修斯标志的包装盒。黑烟像不祥的幕布,缓缓笼罩了半个屏幕。
洛尘走到墙边,拳头狠狠砸在混凝土墙面上。墙灰簌簌落下,在他的肩头覆上一层苍白的雪。疼痛从指关节一路窜到心脏,反而让他的思维异常清晰。
准备转移。他说,声音里带着混凝土般的重量,我们去把这个世界,从他们手里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