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婵对墨璃递来的苹果视若无睹,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它半分。
墨璃举着苹果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行了,别献殷勤了,人家看不上。”洛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都出去吧,我跟殷姑娘有话要说。”
“哦……”墨璃悻悻地收回手,自己“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拉着苏晚往外走,“少爷,那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您叫我们。”
“去吧去吧。”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也让帐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安静而紧绷。
洛序喝完最后一口粥,用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
他没有再去看殷婵,而是自顾自地走到铺着兽皮的软垫上,盘膝坐了下来。
“为我护法。”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在我停下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不得打扰。”
这是他,对她下达的第一个,正式的命令。
殷婵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对。那双冰冷的凤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洛序毫不在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小子,装神弄鬼。”殷婵在心中冷笑。“一个靠着父辈余荫和几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奇技淫巧上位的纨绔子弟,也敢在我面前摆主人的架子?”
她就那么站着,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洛序的心神,却已经完全沉静了下来。
他放空思绪,按照《服内元气诀》的法门,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呼,一吸。
绵长,悠远。
随着他呼吸的节奏,肉眼不可见的天地灵气,开始被牵引着,从四面八方,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起初,这股灵气的流动,还很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殷婵的脸上,依旧挂着不屑。这种程度的引气速度,连刚入门的孩童都不如。
但很快,她的眉头,蹙了一下。
不对劲。
太快了!
仅仅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洛序牵引灵气的速度,就提升了数倍不止!
原本只是涓涓细流的灵气,此刻已经汇成了潺潺的小溪,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营帐内的空气,开始出现轻微的流动,桌案上的烛火,无风自动,轻轻摇曳起来。
殷婵脸上的不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呼——”
洛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随着他这一口气吐出,整个营帐内的灵气,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沸腾了起来!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个淡青色的灵气漩涡,凭空出现!
那漩涡起初只有拳头大小,在他头顶缓缓旋转,但转眼之间,就扩大到了磨盘那么大!
帐篷的帘布,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吹得猎猎作响!
桌上的碗筷,开始轻微地颤动,发出“嗡嗡”的鸣响!
“这!”
殷婵那张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丹凤眼,此刻,控制不住地,猛然睁大了!
元婴期的神识,让她能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哪里是炼气期的修炼!
这简直是在鲸吞!
方圆数里之内的天地灵气,都被这股霸道的力量强行牵引而来,在她神识的感知中,整个雁门关上空的灵气,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而漏斗的中心,就是眼前这个盘膝而坐的男人!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那些被吸入洛序体内的灵气,精纯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任何杂质!
这说明,要么,是他的功法逆天到了极致,要么……
是他的体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殷婵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这种修炼异象,这种灵气亲和度,就算是传说中的天品灵根,甚至是……仙体,也不过如此!”
她死死地盯着洛序,那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痛苦与勉强,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天地交融的和谐。
“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拥有这等逆天的资质?”
“兵法,仙家法器,再加上这妖孽般的修炼天赋……”
一个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名义上的“主人”,竟是一无所知!
那份源于实力差距的、根深蒂固的蔑视,在这一刻,悄然动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深深的忌惮,与无法抑制的……探究欲。
那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灵气漩涡,缓缓消散。
营帐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精纯灵气逸散后的甘甜。
洛序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他没有起身,只是偏过头,看着依旧僵立在原地的殷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样,殷阁主?”
“我这修炼的动静,还算入得了你的法眼吧?”
殷婵没有说话。
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洛序,眼底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震惊、怀疑、不解、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身为元婴剑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番景象,意味着什么。
那根本不是功法的问题,那是……天赋!是足以让整个修真界为之颠覆的,妖孽级的天赋!
“你……”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沙哑,“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好东西呗。”洛序答得理所当然,“想学吗?”
殷婵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洛序从软垫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看你挺顺眼的,教你啊。”
这番话,轻佻得像是在街边勾搭小姑娘。
但听在殷婵耳里,却比任何恶毒的羞辱,都让她心神震动。
将如此逆天的功法,传授给一个刚刚还在生死相向的敌人,一个名义上的……奴仆?
他疯了?还是说,这功法本身,就有什么致命的陷阱?
“为什么?”她问出了和之前同样的问题,但这一次,语气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真正的困惑。
“不为什么。”洛序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一缕垂落在耳边的黑发。
殷婵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凛冽的剑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最终,还是被天道契约的无形枷锁,死死地按了回去。
洛序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滑下,笑道:“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这个人护短,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差。”
“再说了,一个强大的元婴期剑修,总比一个只会给我端茶倒水的花瓶,用处要大得多,不是吗?”
这番话,半是安抚,半是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