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东宫外的广场上,出现了一幕极其罕见的奇景:
当朝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三位尊贵的亲王,毫无形象地抱头鼠窜!而他们身后,是手持马鞭、暴跳如雷、紧追不舍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你们这三个兔崽子!给咱站住!看咱不打断你们的腿!” 朱元璋一边追一边骂。
李文忠这时才带着侍卫们气喘吁吁地追出来,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一边追一边喊:
“陛下!息怒啊陛下!保重龙体啊!殿下们,快别跑了!”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跑在最前面的朱标,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父皇和身后同样狼狈的两个弟弟,一边喘粗气一边问:“二弟三弟!老四和老五呢?!”
朱樉跑得帽子都歪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老四…老四跟徐大哥去了西郊…没…没回来!老五?卧槽,老五还在!”
朱棡捂着被抽疼的胳膊,插话道:“糟…糟了!五弟体弱跑得慢…要是被父皇逮到…”
朱标却松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
“无…无妨!小五乖巧…体弱,父皇…心疼他,不会…不会真下狠手…顶多骂两句…咱们先跑!脱险再说!”
三兄弟达成共识,也顾不上兄弟情谊了,互相“鼓励”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与皇宫相反的方向,玩命狂奔,只求能暂时逃离父皇的“爱的鞭策”。
盛怒的朱元璋追了一程,毕竟年纪大了,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三个儿子远去的背影,气得胡子直翘:
“好…好…好!敢跑!你们都给咱等着!看咱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兄弟三人一路狂奔,穿街过巷,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也听不到父皇那雷霆般的怒吼了,这才敢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拐弯处停下来。
三人背靠着冰冷的砖墙,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衣袍,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朱棡一边喘气,一边揉着刚才被鞭子抽中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满脸委屈和不解地看向大哥朱标:
“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父皇他…他老人家虽然平时严厉,可也从未对您发过这么大的火啊?更别提还动上马鞭了!”
实在想不通,就算东宫失火是大事,也不至于让父皇气到亲自追打太子的地步吧?
朱标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闻言脸上露出后怕,压低声音解释道:
“三弟你有所不知…此次东宫失火,并非意外,乃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而且允炆和他奶娘,在火起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父皇这是忧心孙儿安危,再加上觉得是我这当爹的、当太子的失察无能,治宫不严,才让贼人屡屡得手,这才怒火攻心,要拿我治罪啊!”
朱棡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蓄意纵火?!允炆失踪?!这…这还得了?!难怪父皇气成那样!”
这时,旁边的朱樉也缓过劲来了,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更大的困惑,看看朱标,又看看朱棡,瓮声瓮气地问道:
“不对啊大哥!就算父皇要治你失察之罪,抽你几鞭子出出气,俺和老三认了,谁让你是大哥呢,替你挨几下也没啥…”
“可…可俺俩刚赶到宫门口,啥情况都不知道呢,父皇为啥连俺俩也一块追着打啊?俺们跑啥啊?”
越想越觉得冤枉,他们明明是去救火救驾的,怎么反倒成了被追打的逃犯了?
朱标闻言,脸上露出一副“你们还是太年轻”的表情,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推心置腹的对两个弟弟说道:
“二弟,三弟!父皇的脾气,你们还不了解吗?” 叹了口气,“东宫被人纵火,皇孙失踪,这不仅仅是冲着我来的,这是在打咱们老朱家的脸!”
“是在挑衅大明朝!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
朱标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我是为你们好”的意味:
“我是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我治宫不严,惹出大祸,父皇要重罚我,我认了。”
“可你们俩呢?你们也都已经成年开府,封王拜将了!”
“眼见着自己兄长的府邸被人烧了,侄儿生死未卜,你们却‘救援不力’,让贼人嚣张,让父皇受惊,在父皇看来,这就是兄弟不和、办事无能!”
“依照父皇那性子,盛怒之下,岂能轻饶了你们?我这顿打是跑不了,你们俩要是不跑,留在那等着,肯定也得被父皇迁怒,少不了一顿皮开肉绽的‘连坐’之罚!”
“我拉着你们跑,那是为了救你们啊!”
朱棡一听,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感动地看着朱标: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啊!还是大哥考虑周全,替弟弟们着想!父皇在气头上,确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跑是对的!”
朱樉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耿直地反驳道:
“不对啊大哥!俺和老三接到消息时,正在城外按你的命令包围逆臣府邸呢!”
“是看到宫里起火才立刻丢下差事,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这…这怎么能算‘救援不力’呢?俺们何罪之有啊?父皇…父皇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朱标被朱樉问得噎了一下,心里暗骂这老二关键时刻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
赶紧调整表情,露出一副“你太天真了”的神色,拍了拍朱樉的肩膀:
“二弟啊!这世上有些事,不是光讲‘道理’就行的!尤其是天家之事!父皇正在气头上,他需要发泄,需要立威,需要有人为这接连不断的纰漏承担责任!”
“这个时候跟他讲道理?那不是自找没趣,火上浇油吗?”
见朱樉还在犹豫,立刻加重了语气,开始“捆绑”:“再说了!跑都跑了!现在回去跟父皇说‘儿臣无罪’,父皇会信吗?”
“他只会觉得咱们兄弟串通一气,阳奉阴违,合起伙来跟他耍心眼!到时候,咱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咱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同党了!”
“同…同党?!” 朱樉和朱棡都吓了一跳,这词听着可太吓人了。
朱标见状,立刻又换上安抚的语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开始画饼和分配任务:
“所以啊,为今之计,咱们兄弟必须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一会儿如果父皇召见问罪,你们俩就一口咬定,是接到我的紧急求援才赶回来的,而且一定要把老四也拉进来!”
“就说老四因贪玩,与徐明城外执行任务,不顾皇宫安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