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最西边刀疤脸,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记下了,月尽夜,火起为号!。”
那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小声点。
狐偃蹲在墙根,敛声屏气,呼吸急促,骇得有些忘形,不知所措,“噗”一声,一个臭屁放出来,很高调,屁声惊动了屋内一个人,他警觉地转到后院,虎眼偷瞧,正是那个瘦高个子的书生,狐偃很机灵,赶紧捂着肚子跑过去,很尴尬的样子,问道:“客官,请问一下,你们店的茅厕在哪儿,内急,内急,屁都憋不住出来了!”
“你没长眼睛吗?前院最西头就有。”瘦高个盯着狐偃,一脸灰尘、头发乱蓬蓬,一身樵夫打扮,但目光中仍然带着疑虑,不放心。
狐偃舒舒服服办了内急这件大事,赶回房间,想起刚才听到的讲话,仍然惊魂不定。
菜很快端上来了,一盘牛肉、一个鸡子,一盘青菜,还有一壶烫好的青稞酒。端菜的不像是伙计,倒像是掌柜的。
但见他:高高大大,白面书生的打扮,上身穿青色锦绣罗衫,腰间别一旱烟袋,虽然面带笑容嘿嘿笑,但一双圆眼盯着二人滴溜溜转,似盯着宝贝一样放光芒。
狐偃倒抽了一口凉气,此人正是后院那个书生,发现自己并给自己指引茅厕之人,狐偃找茅厕是真,但他会不会猜疑自己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呢?来者不善,狐偃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客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牛肉和鸡子,还有这脆生生的青菜,趁热吃啊!”
“嗯,再要十个馒头,十个包子!”
“再上十个馒头,十个包子!”瘦高个吃惊的样子,看了看他俩,冲外边高喊。
狐偃单刀直入:“你是这里的掌柜,我们两个不过是樵夫,为何屈尊大驾,亲自送酒肉!”
瘦高个轻撵酒壶,高高挑起,给三个酒樽里注满酒,一滴不漏。
狐偃瞅了一眼狐吉,向他递了一个眼色。
见狐偃和狐吉不信任地瞧着自己,不端酒樽,自己来了个干巴脆,很爽快地饮下酒樽的酒。
“我不是小二,你俩也不是樵夫,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这个店的老板,而你俩,即便用尽办法,来埋汰自己,可就像海底的珍珠,即便被泥沙包裹,也掩盖不住自身的光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不是一般富贵家的子弟,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给我说,我会伸出热情的双手,来帮助你们!”
肺腑之言如同一股暖流,流向两个人的小心脏:“喝吧,再不喝就对不住老板的一番情义了。”
狐吉把酒举到唇边:“谢谢老板,我们也正有事求老板帮忙!”
“那就快说啊,还犹豫啥?”老板循循善诱。
狐偃心里如敲鼓,唯恐狐吉说出露出马脚或掉板的话,用脚去踢狐吉的脚。
狐吉也没有那么傻啊,说话有所收敛。
“请老板给我们找辆马车吧,要两匹马拉的,带棚子的,棚子得严实,我们可以多给些钱。”狐偃急忙抢过话题。
“好嘞,没问题,我家侄子就有这样一辆马车,你俩也真有福气,刚好这会儿就在家里歇息,我立刻就去办。”
老板没有丝毫犹豫,很爽快。
狐吉和狐偃也不能不爽快啊!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老板已经验证过了-----安全无恙。怀疑老板,他俩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樽,一扬脖子喝下。
喝下就趴下。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啊?老板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明明他也喝了啊?看不懂。
等待狐吉和狐偃的是死路一条。
狐吉和狐偃没了命,魏犨还有活头吗?他们三个是绑架在一块的,他俩生皆生,他俩死皆死。但魏犨此时却充满了浑身力量,他已经看到狐吉和狐偃,而且就在自己的前方。奔跑吧,胜利就在前方!
忽然,前边出现两个人影,定睛一看,就是狐吉和狐偃,还唱着欢快的歌:“有酒湑我,无酒酤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怎么会不欢快呢,是你你也欢快,不但破粗布衣换了身绫罗绸缎,还白白得了一锭银子,这不正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头上千载难逢的幸事吗?
魏犨奔跑到跟前,拦住了两个人:“我的那个神啊,我终于又看到你们了!”
两张粗俗的黝黑的脸,猥琐的样子。哪里是狐吉和狐偃啊?他们连他俩身上的影子也没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人跌倒了,精神不能跌倒啊!他很快就又兴奋起来:“和你换衣服的那两个青年去,去哪儿了?告诉我,你们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他有些急躁,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他越着急,那两个樵夫越不说话。
他们还有底线吧?那两个青年人给我们又是换衣服又是给银子,总不能出卖他们吧?如果这个人和他俩是朋友没关系,但是,万一是仇人呢,那不是恩将仇报吗?不能干这么缺德带冒烟、损人不利己的事。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今天若再找不到狐吉和狐偃,脑瓜子就要搬家了,他能不着急吗?掏钱收买俩樵夫,身无分文,威胁他俩,唯一的夸刀也留在陷阱内,人在死亡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无穷智慧和无穷力量,你懂的。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的。魏犨也是活人,他不容分说,跳将过去,一副决战的样子,两个樵夫也不示弱,同时从腰间拔出了斧头,对准魏犨。魏犨左右躲避,两个樵夫一齐砍向魏犨,魏犨如风掣电闪,整得俩樵夫左奔右突,一身臭汗,再看魏犨如同影子一样,幻化出成千上百个魏犨,俩樵夫转动得头晕目眩。
趁右边的樵夫用力砍向自己之际,魏犨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斧头。这一下,魏犨如鱼得水,拦腰抱住这个樵夫。
俩樵夫看魏犨:如同天蓬元帅下凡间,又如托塔天王镇宝塔,骇的舌头抻出来忘了收,骇得眼睛翻白眼不会合。
魏犨指着另一个樵夫说道:“你走远点,但凡离我超过一丈之地,速速讲出那俩少年的下落!如果有半句瞎话,我让你俩同时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