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狄国都城尔京,国相狐突府府中,夫人留吁氏将要分娩,
留吁氏在大声喊叫着:“啊,啊,啊哟,疼死老娘了,你这小子,不要再折腾老娘了!”她毫不顾忌地大声喊叫,完全没有了国相夫人的矜持与典范,丫头白云朵和黑云朵,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打哆嗦。
稳婆跑了出来,跑到在蹙眉走来走去的狐突老爷跟前,吓得说话直打颤:“老,老爷,孩子脐带缠住脖子了,是保大还是保小!”
一个是相濡以沫的老婆,能说不要就不要吗?不能吧,一个是就要出生的亲亲孩儿,从怀孕到分娩等待了十个月、欢喜了十个月,期盼了十个月。
如今,你亲口说一声,不要了,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能啊,那很难割舍啊!搁谁谁能舍得?
“什么保大还是保小,我都要保!”狐突握紧拳头,狠命向下锤在空气上,不容你辩解,下了死命令道:“他们中,但凡有一个损伤,性命不保,我要你的命!”
稳婆知道接了个棘手的活,后悔或者逃走,已经是前无门路后无道路。狐突老爷逼稳婆为夫人接生,无异于赶鸭子上架,她没有解决脐绕颈这个问题的技术手段,有病乱投医,却是把这个现代人,脱离开剖腹产都很难掌握的技术难题,交给了各路大神,她祈祷幸运之神,降临到自己头上。
稳婆神色肃穆,口中念动道:“苍天啊,大地啊,萨满啊!各路神仙保佑保佑狐夫人,早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就在稳婆话音落地,国相府上空降临了一个奇怪的圆形发光体。
搁现代,这玩意儿指定得被围观群众拍下来发朋友圈,标题是“震惊!尔京上空惊现UFo,疑似外星人莅临指导春秋妇产工作!”
但在公元前715年的白狄国,人们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这超出了他们的知识储备。
这发光的圆球,还真不是什么飞碟,它是个高科技产品——智能时光机器+大脑植入装置二合一豪华套餐。
它的起点,是2740年后的现代中国。乘客呢?是一个名叫黄一冠的年轻人。
黄一冠,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男,今年二十岁,肝腹水重症患者。
他是一个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二的高材生,平日喜欢看《阴阳八卦》、《姜子牙兵书》、《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书籍,他幻想自己成为英雄。
此刻,他躺在病房中正烦闷,无意间翻看到《科技时报》报道:科学家发现人体大脑细胞储存的信息,可以提取并移植到另一个人类生命体。
科学实验急需一个即将死去的活体大脑源,并支付一亿的资金。黄一冠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黄三亿,并请求父亲捐出他的大脑,做大脑细胞活体实验。
毕竟一个亿不是小数字。钱可是硬头货,是个人善财都难舍啊,黄三亿犹豫了。
时间等不得,儿子随时都会死亡,再犹豫,就会错失良机。
第二天,黄一冠的父亲黄三亿终于答应儿子,并和科学家敲定此事。于是,科学家们启动时光机器,火力全开,带着黄一冠那三两重的宝贵大脑储存信息,连同他那中二爆棚的英雄梦想,咻的一声,开始了时空穿梭。科学家临行前还友情提示:“小黄啊,你过去叫狐偃。你爹狐突盼儿子盼得眼都绿了,名字半个月前就起好了。” 目标地点:华夏北疆,白狄国。
所以,那悬在狐突府上的发光球体,不是什么天外来客,而是驮着黄一冠大脑数据的特快专递。而留吁氏肚子里那个脐带绕颈的倒霉蛋婴儿狐偃,就是科学家们千挑万选、大数据匹配出来的最佳宿主。
换句话说,从这一刻起,黄一冠的“灵魂”(或者说他的记忆、思维、知识)将“胎穿”进狐偃的大脑。他的人生,即将开启2.0版本——白捡一辈子!这买卖,简直赚翻了!比中彩票还刺激。
世界上着名的思想家笛卡尔提出 “我思故我在” 这一着名命题,深刻阐述了思想的核心地位。他认为,当一个人在思考时,就能够确定自身的存在。
从这个理论来说,黄一冠的大脑多活一辈子,那黄一冠的生命是赚了一辈子。
植入装置将狐偃的胎头发剃净,纤细如发丝的针管靠近他的小脑瓜,吸盘上的脑髓一点点注入,直至全部完成。
狐偃十分机灵,那小小的针孔让他仿若被蚂蚁蜇了一下,疼痛难忍,顿时乱踢乱扒。
黄一冠的“意识流”成功注入狐偃的大脑。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黄一冠改头换面,正式更名为狐偃,上岗!而且,他自带全套“黄一冠知识库及认知系统”。
没错!此刻的狐偃,虽然还是个没出娘胎的婴儿,但他脑子里住着的,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油条”大学生了。
他胎穿进留吁氏腹中,成为狐偃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新的环境。
他能听到母亲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胎儿的心跳声。
此刻,狐偃正在酣睡,他用嘴去吮圆滚滚的小手。
狐偃听到稳婆跪在留吁氏,也就是母亲床前,在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保佑夫人平安生下孩子。
狐突国相,也就是狐偃的父亲在走来走去,大声呵斥着丫头,他们显然是急坏了,也吓坏了。
狐偃在胎穿之前,在这娘胎里待了十个月,这里风刮不着,雨淋不到、太阳晒不住,有吃的有喝的,他还把这里当成了安乐窝,不愿离开。
狐偃听见稳婆在念叨脐带绕颈,把婴儿交给了上苍、交给了土地公、交给了萨满,让各路神仙保佑,保佑小少主平安降生。
这不开玩笑嘛!上苍、土地公、萨满,能下手解开绕在脖子上的脐带吗?
不能,显然他们顾不过来!手还不够长,能够伸到留吁氏的腹中。
怎么办,狐偃想解开,怎么办呢?
狐偃突然听到自己的大脑说道:“你傻啊,胎穿后,你的大脑就是他的大脑,你就可以支配这个身体啊,也就是说,狐偃的身体里住的是你的大脑,你的聪明呢,你的智慧呢?!”
狐偃试着用大脑控制他的小手,指挥着自己举起右手,抓住脐带,他仔细看看了缠绕的状况,发出指令:往右转一圈,再转一圈,再转一圈。
慢慢地,狐偃睁开眼睛,伸出肥嘟嘟的右手,抓住脐带往右转了三圈,解开了脖子上绕着的脐带。
狐偃没了脐带绕颈的问题,呼吸顺畅了许多,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他从嘴里往外吹泡泡,困倦之意袭来,他慵懒地闭上眼,还想睡一觉。
狐偃突然想到刚才听到父亲、稳婆盼着自己出生,还有,母亲在痛苦地大叫,用小手拍拍脑瓜壳,并发出指令:赶紧出生吧!母亲都快着急死了,再不出去,稳婆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再说了,这里边黑洞洞的,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憋都憋死人了。
狐偃睁开惺忪的双眼,离开了这个住了十个月的“单间”,经过一番挣扎,来到这个光明的世界。
狐偃刚来到这个世上,就听到狐突呵斥道:“你做了一辈子的稳婆,怎么关键时候,没了主张!拉出去,我饶不了你!”
狐偃心里门儿清,这真不能怪稳婆技术差,罪魁祸首是胎穿前那个调皮的原主,在娘胎里把脐带当哪吒的“混天绫”甩着玩,绕脖子上了!他急得大喊:“饶了稳婆!她是冤枉的!” 可惜,出口的只有响亮的:“哇——哇——哇——!”
稳婆本来已经吓瘫在地,成了一滩烂泥,听到这嘹亮的哭声,瞬间来了精神,惊喜地嚎了一嗓子:“老爷!生了!生了!谢天谢地谢萨满!谢谢各路神仙保佑!小少主平安降生啊!” 她连滚带爬扑到狐偃身边,也不管他身上的胎衣血污,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免死金牌。
狐突一下子咧开嘴笑了,什么男人不得进产房啊!什么会有血光之灾啊!统统滚蛋去吧!他顾不得一切,冲进留吁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