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撕裂了花园的宁静,如同鬼魅的哭嚎,直冲云霄,瞬间惊醒了整个云家大宅的人。
云少华正倚在床头看书,猛然听见云舒惊恐的尖叫声,惊得手一抖,他想也不想就扔下手里的书,抄起手电筒就冲了出去。
隔壁卧室早早睡下了云父和云母也被惊醒,两人从房间里跑出来,云父嘴里抱怨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小舒跑去花园干什么?……”
云母打断云父的话,声音中透着焦急,“就你话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急匆匆的赶到花园,两束手电光在黑暗中交错扫射,最终齐齐聚焦在月季花丛中,只见云舒满身狼藉地坐在那里,头发散乱,衣衫沾满泥土和花瓣。
云少华惊疑不定的走近,不解地问道:“二姐,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你坐在月季花丛中干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云舒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痛的挣扎着站起来,手掌心却不小心按到一根带刺的花枝,顿时痛得倒吸冷气,尖叫出声,“啊……痛死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云少华伸去扶云舒,手电筒的光恰好照到她的脸上,但当他看清云舒额头上画着的王八,还有脸颊分别写着“恶、毒”两个字时,顿时被这滑稽的景象惊懵了。
愣神之际,他的手一松,失去支撑的云舒重重跌坐回去,尖锐的花刺狠狠扎进臀腿的皮肉里,钻心的剧痛让她爆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
云母听见云舒叫得这么凄惨,就替她疼的慌,气得不打一处,抬起手就给云少华一巴掌,又气又急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小心一些,看把你姐摔的,还不快把你姐扶起来。”
云少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憋着笑,将手电筒的光往云舒的脸上一照,因为忍着笑,声音都变调了,“妈,真不怪我,你自己看看大姐的脸上都有些什么。”
云母在手电筒照微光的圈下,这才看见额头上的画在着王八和脸上“恶毒”两个字,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小、舒,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云父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谁干的?怎么就这么缺德,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云舒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即便下乡后,为了不吃苦受罪,聪明的选择嫁给退伍的季保国,有他护着,日子虽然没有像云家过得滋润,但也还不错。
返城回家后,家里人出于补偿心理,更是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愈发养得娇气。
此刻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刺伤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此时心里正憋着一股无名的邪火,听到母亲还在追问脸的事,烦躁地道:“妈!我都快疼死了!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
云父见云老爷子精心栽培的月季花被云舒压坏,心里就有气,听了云舒的话,恼火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你自己没事瞎跑摔倒,还把你爷爷的月季花压断,你想想该怎么跟他交代……”
云父嘴里虽然在责备云舒,但他还是皱着眉和云少华一起小心的地将云舒从带刺的花丛里架了起来,扶着她回屋。
一踏进客厅,他们就看见云老爷子板着一张老脸坐在客厅,他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当他的目光触及云舒额头上那只醒目的王八和脸颊上刺眼的“恶、毒”两个字时,他浑浊的眼睛瞬间喷火,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拐杖对着云舒打去。
“成何体统!”云老爷子的声音因暴怒而颤抖,声音嘶哑地怒吼道:“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要是被外人瞧见,云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拐杖结结实实地抽在云舒手臂上,剧痛让痛呼出声,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臂,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委屈又愤懑地看向云老爷子,“爷爷!你打我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声音里满是控诉和不解。
在明亮的灯光下,云舒额头上的王八和脸上“恶、毒”两个字格外的惹眼,云家人看着浑然不知的云舒,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云少华憋笑憋得脸都快扭曲了,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伸手指了指云舒的脸,提醒道:“二姐,你的脸上被人用笔写着“恶、毒”两个字,还有额……”
云少华的话还没有说完,云舒面色骤大变,慌忙抬手就往脸上胡乱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皮搓掉一层,白皙的脸颊瞬间被擦得通红一片。
云少华看着云舒滑稽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指着她额头,再次指向她的额心,清晰补充:“大姐,不但脸上有字,你额头还画着个王八。”
云舒闻言,脸上的惊恐溢于言表,“什……什么?我的脸上不但有、字,还……华着王八……”
王少华同情的点头,如实的说道:“对!左边写“恶”,右边写“毒”,额头上画着一个大王八!”
“啊啊啊……” 云舒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巨大的羞耻和愤怒让她瞬间抓狂,惊声尖叫道:“谁干的,到底是谁?……”
云老爷子被云舒歇斯底里的尖叫震得耳膜生疼,气得拐杖重重顿地,黑着脸厉声喝斥道:“闭嘴,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你是不是想把左邻右舍都吵醒,让大家误以为云家有一个疯婆子。”
“二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躺在花园里?脸上的“杰作”又是谁的手笔?”云少华按捺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云少华这一问,云舒的理智猛地拽回,狂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惨白着脸,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声音也弱了下去,“我……我晚上约了朋友看电影,刚走出房间,就、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她下意识地摸向后颈,心有余悸地说道:“醒来、醒来就躺在花园的月季花丛里了……”
“什么?”云母失声惊呼,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面带惶恐地问:“你是说……你在自己家里,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花园里?”
云老爷子攥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云父脸色煞白,云少华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在自家宅院里被人悄无声息地打晕,甚至还在脸上留下羞辱的涂鸦……
如果对方不是恶作剧,而是动了杀心,想要杀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